丈夫空难殉职 她撑过这30年活得更精彩!她叹“真正悲伤”是这样
“我们常认为需要陪伴的,都是长照机构里的长者,其实绝大部分的高龄人口都是健康的,这些没被照顾到的高龄者,变成了一群被遗忘的人。”
被遗忘的人,却正改写着台湾熟龄世代的轮廓:“他们热爱学习、喜欢分享,好像甚么都完成了,但余命又这么长…”空巢期到来、退休离开职场、同辈逐渐凋零…因不断失去而浮动的孤独感,始终是熟龄世代的痛点。
关注到这个现象,深耕心理健康及家庭关系议题的“任林教育基金会”今年提出“人生自传书—熟龄陪写计划”,陪伴熟龄族整理生命故事,学会与自己和解。
“过去没能说、来不及做的,也许可以利用生命回顾的机会,来抱一抱过去受伤的自己。”任林执行长林嘉慧希望,透过读书会与人生自传书写的结合,能让长者走出家门,“也许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也可能从别人的故事找到安慰、获得共鸣,可以分享、共学。”
透过生命的回顾疗愈自己!杨荆生: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生命过程中最艰难的是哪一段?每个生命历程都有,念书、婆媳问题,但最困难的是丧偶的过程。”站在台前的杨荆生个儿小小的,一张脸暖暖笑着,说着的却是30年多来的心伤:一场发生在花莲的空难,全机共54人罹难,而驾驶正是杨荆生的先生。
“早上我们在台北分手,他飞花莲,我回台东,那天非常忙,我到黄昏还跟儿子在外头,阿姨突然打电话来,说广播有篇新闻怎么有你先生的名字?他是飞国内、还是国外?”而她,却没有答案。
因为从飞官转任民航机师的丈夫个性严谨,不喜谈论工作之事,“他说查某人唛管这么多!”气得她常回:“我又不是匪谍!”然而那一日回到家,丈夫的军中好友带着航空医官已等在门前,搀着她走进客厅,“我还没听完,就昏去了!”
大学念教育心理、硕士读心理咨商,面对突如而来的灾难,她却无从应对。“开始的时候颓废了很长时间,我也曾经想死,行尸走肉、生不如死…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受伤的不只是失去20年伴侣的她,还有恸失独子的公婆,以及最小才9岁的三个孩子。
杨荆生回忆,当时儿子去修车,车行老板竟调侃:“你们领很多抚恤金喔!”女儿则被同学笑是没爸爸的小孩,她更因寡妇身份备受歧视,“他们关注的不是你生命的创伤,而是钱。”
世界一夕倾倒,而她无处可躲,书柜里一落落为了应付课业的心理书籍,成为她的救赎。杨荆生直言,自己根本是个单纯的人,22岁就结婚,上班是先生希望她有事做,“有个寄托就不会烦他”,才会投身教职、再回学校进修。
“我做学生不用功,那些书都没好好读过,但是当你无处可逃,无助、孤单一个人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找谁,只能去翻书,解决自己的问题。”她研究生死,投入临终关怀与悲伤辅导,也发起专门扶助丧偶女性的一叶兰同心会,教书、演讲、研究,忙得没日没夜。
“家人不懂得做甚么,觉得要照顾你就是让你吃饱,你要活着,要为孩子好好活着,我就傻傻的吃,胖了10来公斤…。”杨荆生笑出声来,体贴地把凝重气氛又转为轻快。
丧偶对人的打击难以言喻,在书写人生自传时,沉重痛苦的记忆又被翻搅出来,但接着写到生命中最精彩是哪一段?“好像又是这一段以后耶!”
应着悲伤长出的力量,让她从单纯的大学老师,变成了心理咨商师、职涯顾问、小学校长,也是中华生死学会的荣誉理事长。“其实我本性不是这样子,但事情碰到了,让我生命变得很精彩、很丰盛,这是写自传很大的一个心得。”
她说,“悲伤最怕的是甚么都不讲出来,也没有人可以讲。”透过生命的回顾,去重新整理自己、疗愈自己,会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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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人生自传书”更清楚自己要甚么!吕福南:随时可以安心走
“母亲过世之后,我就想写自传,觉得对母亲的了解太少了,很遗憾又不舍…爸爸过世后更觉得要写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子孙记得我或了解我。”今年虚岁70的吕福南如是说。
母亲离开后,她开始在电脑上敲打人生历程,得知任林基金会开办“人生自传书陪写计划”,更成为首批获得授证的陪写员之一。“担任陪写员,可以听到别人的生命故事、交到一些朋友,说不定有更多灵感与启发,来写自己的故事。”
她形容书写的过程,是一段陪伴自己的旅程,回望时检视人生高低潮,心情难免起伏。她从小功课优异,大学考上梦寐以求的台大,毕业后在公务体系做到主管位置,婚后有一女一子,自夸是“一百二十分”的幸运。
然而过程中遇上一题“人生最大转捩点”,却得鼓上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能提笔,“那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功课与礼物,就是他(丈夫)的婚外情。”
人生胜利组在中年遭遇伏击,丈夫和外遇对象藕断丝连,严重打击她的自信心。一度气得想离婚,更因身心俱疲办了提早退休,没想到签字前夕美国发生911恐攻事件,看着电视萤幕中的世贸双子星大楼倒塌,她顿悟“爱要即时”,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吕福南说,退休之后才觉得是真正人生的开始,“终于开始为自己而活。”她透过心理咨商课程,释放从小到大累积的负面情绪,“了解自己情绪冰山下面有很多需要整理与治疗,学习倾听自己、爱自己。”
书写过程亦如是,如剥洋葱般将前尘往事一层层剖析,也因为需要收集相片与资料,家族关系更紧密。她父亲1944年响应“十万青年十万军”辗转来台,自己从未见过祖父,甚至连名字也不知晓,直到自传书中有一题要写“家族树”,才跟姪子要了资料,彼此交流更频繁。
“陪写员会设计主题与活动,让大家分享交流,成员们感情越来越好,上完课赶快要联系聚餐,给了我很多的滋养,启发与灵感。”
她笑说,写完自传书觉得“事都交代完了,随时可以安心走,因为人有旦夕祸福嘛!”难道不会因此失了生活的盼望?“怎么会?你还是会参加活动交朋友,还是会有期望,例如我喜欢到处旅游看风土美景,更清楚自己想做甚么,对于未来更有信心与力量,有希望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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