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刺杀骑士团长》台陆版先后上市 你爱赖明珠或林少华?
这么多年来,当你以为村上春树在苦等诺贝尔奖,他其实正穿上红色小短裤忙于健身及写书。距离其去年的新书《刺杀骑士团长》日文版(日文名:骑士団长杀し;英文名:Killing Commendatore)出版快一年后,由赖明珠翻译的台湾中译本已于去年12月开始售卖,由林少华翻译的大陆中译本亦已开始了订购。
赖明珠和林少华,两人都是翻译村上春树的“老司机”,对翻译他的书大概是驾轻就熟了,而关于两人翻译谁高谁低的争议也一直持续至今。撇除繁简中文之争,你会选择赖明珠译本还是林少华译本?
曾被“摘桃”的林少华
华语地区翻译村上的,不只赖明珠和林少华两家,香港曾出版过叶惠翻译的港版《挪威的森林》,台湾也有故乡出版社、可筑书房出版过不同译本的《挪威的森林》。十年前,林少华更首次失落了村上简体中文版的翻译工作,而且十年间都没再碰过村上简体中文版的翻译。身为大陆最早翻译村上春树的人,林少华自1989年翻译《挪威的森林》以来,已翻译过41部村上春树作品,但自从《当我跑步时我谈写什么》(台译“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起,大陆简体译本的翻译人突然换成了施小炜,包括之后的三部《1Q84》和《没有色彩的多绮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也均是由施翻译。当年被“抢”走翻译工作,林少华曾很不服气地说:“辛辛苦苦栽了一棵树,20年后这棵树正是结桃的时候,忽然有人把桃摘走了。”
对于村上这本新作,手痒很久的林少华很早便已表示就算分文不取也想翻译。去年7月,由一直有与林少华合作的上海译文出版社取得新书的大陆版权,而翻译工作也再度回到林少华手中。全书近50万字,他用了85天翻译完成,速度不可谓不快。
上海译文出版社在宣布取得简体中文版权时,用的书名是“杀死骑士团长”,当时有网民质疑用“杀死 ”并不准确,并指除了原书名中的“杀し”,其实书中就有用到“刺杀”这个词,而且连林少华也是主张用“刺杀”的。“书名似应译为刺杀骑士团长,是一幅画的名字,一如海边的卡夫卡亦是画的名字。笔调也很接近,一种久违的质感和气息。”林少华在日本版出版后不久已在微博上这样说。有网民猜测,取“杀死”舍“刺杀”是否因为“刺杀”这个词比较敏感。不过到现在正式出版,出版社从善如流,还是选用了“刺杀”。
书名翻译尤其讲究,不读完原著无从谈起。如骑士团长,A层译法即杀或杀死。而读罢掩卷,无疑必须是刺杀骑士团长。别无第二。
林少华在微博表示自己正在翻译《骑士》时,有网民表示:“还以为终于摆脱了林式翻译的村上春树,居然TMD走回头路了?这种老气横秋的翻译体还要祸害下去?”不过也有大陆网民表示:“看了评论区净是贬林吹赖,相当让人不舒服……个人读过台版挪威的森林,觉得赖译里有些选词并不及林。”
林少华“不忠实原著”为人诟病
十年前,施小炜接下《跑步》一书的翻译后,若有所指的说:“我的译文会比较准确,让大家正确认识村上春树。”而之后同样由施翻译的《1Q84》和《没有色彩的多绮作和他的巡礼之年》的简体中文译本,推出时均以“忠实原著”作为卖点,再次暗示林少华的“不忠实原著”。“不忠实原著”是林少华译本备受非议的主要原因,日本学者藤井省三于2007年出版的《村上春树心底的中国》,就批评林少华译本喜用书面语,无法表现村上的口语体特色,他还引用香港叶惠译本、台湾赖明珠译本与林少华译本作比较,指出林少华译本“浓妆艳抹”。不过林少华辩解说自己的翻译是“审美忠实”,而且他认为“审美忠实”才是翻译的最高境界:“有的人翻译忠实的是语汇、语法以及语体,单纯的两相对应,主谓宾补定状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但是读起来就是缺乏文学作品所能给人带来的无可替代的审美愉悦。”
林译大陆版《挪威的森林》:玲子……缓缓弹起巴赫的赋格曲。细微之处她刻意求工,或悠扬婉转,或神采飞扬,或一掷千钧,或愁肠百结。
叶译香港版《挪威的森林》:玲子……慢慢弹起巴哈的赋格曲来。细腻的部分故意慢慢弹、或快快弹、或粗野地弹、或感伤地弹……
赖译台湾版《挪威的森林》:玲子姐……慢慢地弹起巴哈的赋格曲。细微的地方刻意或慢慢地弹、或快速地弹、或尽情挥洒地弹、或敏感用情地弹……
在翻译村上春树之前,在大专院校任教日语的施小炜,因曾使用林少华翻译的《且听风吟》(台译“听风的歌”),而发现林译本还存在不少“常识性错误”,例如把美国66号公路(Route 66)翻译成“航线66”。施小炜更发表《“山寨”村上春树》一文,猛烈批评林少华的翻译,指“译文不足四万字,而误译竟多至愈百”,不过他后来也承认只看过林译的《且听风吟》。当时的骂战,一部分的主要原因可能来自出版社。以巨额版权费投得简体中文版权的南海出版公司,一开始邀请了林少华和施小炜各自翻译一个版本,想同时出版两个版本,但最后出了施译本却没有出林少华译本,也难怪林少华说被人摘了桃。
赖小姐翻译时大多遵循日文语法结构,尤其在许多连日本人也似乎搞不大清楚村上要说什么的地方,保留了日语原来的句型结构,由中文看起来似乎多了那么一点哲学的况味。这是赖体的一大特色,有时是优点(看来非常贴近村上君想创造的情境),有时却成了致命伤(不知所云粗糙的句子)。
既然村上的文字是那么不一样,我们应该尽量保持他的原味,这样读者才能体会到什么是村上风格。
赖明珠译本亦有不足
至于在赖明珠译本与林少华译本之间,即使香港和台湾的读者,也非一面倒地支持赖明珠。比如香港书评人马吉在他的网志“书之驿站”中说过:“赖译读来生硬,显然未臻化境。”也有书迷批评赖明珠译本“非常忠于日语原文,只可惜因为太过介怀原文,结果有些束手束脚,译文读起来有点干涩,不够流畅。”即使在新书《团长》的赖译本里,其实也不难找到“读来生硬”、“不够流畅”的句子。
例如序曲里有一句由书中主角“我”说的话,赖明珠译为“但你忽然这么说,我还从来没有为没有脸的人画过肖像”,林少华则译为“可你催也没用。我从没画过没有面孔的人的肖像”。究竟谁译得更好?不晓日文,但若有两人之外的第三方中译,或许可拿来作参照。
曾在日本早稻田大学担任访问学者的彭少君,早于去年3月,已在网上连载由他自己翻译的《刺杀骑士团长》,直至去年9月因版权问题而停止更新。对于上述一句话,彭少君的翻译为:“但是,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之前并没有画过没有脸庞的人的肖像画。”可见“忽然这么说”应是村上的原意,而林少华的翻译显然做了加工,用“催也没用”来表达;彭少君翻译,为了连贯“忽然这么说”和“从来没有为没有脸的人画过肖像”之间的关系,也加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和林少华的“也没用”是异曲同工之用。而赖明珠版本就因为没有加上“没用”或“也不知道怎么办”去承接“忽然这么说”,而显得不够连贯。
类似的例子还有:
赖明珠译 | 林少华译 | 彭少君译 |
可以稍微看得见杂木林间有一小点海。像洗脸盆里装了水那样程度的海。巨大太平洋的极小一丁点。 | 可以约略看见杂木林间闪出的海——只有洗脸盆里的水那样的面积。浩瀚太平洋的小小残片。 | 就能从树林中隐隐约约地看到大海。这片的海大小如同洗脸盆中盛满的水一般,不过是广袤的太平洋的细小碎片而已。 |
那期间对我来说,在所有意义上都是例外的,不平常的期间。 | 对于我,那期间在所有意义上都是例外的、非同寻常的时间段。 | 在所有的意义上而言,对于我,那段时间是例外的、特殊的。 |
新书赖译与林译简略对比
上下部标题对比
赖明珠译 | 林少华译 |
意念显现篇 | 显形理念篇 |
隐喻改变篇 | 流变隐喻篇 |
赖明珠版本的标题是主谓结构的短语,林少华是动词加名词的“的”字偏正结构,“显形理念”即是“显形的理念” ,“流变隐喻”则是“流变的隐喻”。两种结构的不同在于,主谓结构更有叙述感。
章节标题对比
赖明珠译 | 林少华译 | 彭少君译 | |
第1章 | 如果表面看来阴云密布 | 假如表面似乎阴晦 | 如果表面阴暗满布 |
第4章 | 从远处看大多数的东西都显得很美 | 远看,大部分事物都很美丽 | 从远处看多数事物都是优美的 |
第11章 | 月光把那里的一切都清晰地照出来 | 月光把那里的一切照得很漂亮 | 月光将那里的全部东西都映照得分外美丽 |
第22章 | 邀请还有效 | 请柬还好端端活著 | 邀请依然有效 |
林少华喜用书面语的问题依然存在,但在四字成语的使用上,似比以前有所收敛。虽然赖明珠译本和林少华译本之间,主要差异在于用词、语气和句子结构的不同,但大体意思相差不远,不过也有部分翻译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如赖明珠翻译为“玻璃咖啡桌”,在林少华版本却翻译为“玻璃茶几”;赖明珠译为“这小企鹅应该会成为护身符,保护周围重要的人”,林少华却译为“这小小的企鹅会保祐你,保祐你身边的宝贝男女”;赖明珠译为“怎么也无法动弹”,林少华却译为“无论如何也不想动”;赖明珠译为“等到那时来临前,我先帮你保管这企鹅护身符”,林少华却译为“在那之前,这个企鹅护身符先放在你这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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