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照顾者・6|家人突移民 遗𡥧仔与年迈母亲 寻支援几度扑空
阿声今年50多岁,哥哥在外地工作,姐姐数月前离港,留下他独自在港照顾88岁的母亲,既孤单,也漫长,仿佛见不到尽头。眼见妈妈自理能力和认知能力有衰退迹象,阿声很担心,怕将来妈妈需要一些贴身的照顾,自己难以协助,也担心届时将无法兼顾生活及工作。他曾寻求照顾者支援服务,却几度扑空。
“救救照顾者”系列报道(之六)
家人移民 离港后才告知
阿声的姐姐数月前离港,到埗后才表明是移民,不再回来,让他觉得家人将他丢下,留在香港独立照顾妈妈,“我们是亲人,应该跟我们商量好,有什么安排、有什么可以帮我照顾妈妈才离开。你好像完全不用理会,好似一句讲完,不辞而别,很气愤。”事隔数月,有时也觉生气无意义,但他仍然忍不住说:“心情是难受,这些是屋企人、亲人,但好似连朋友都不如。”
阿声的哥哥在外地工作,姐姐以往即使在港,都甚少参与照顾,过去20多年,一直由他主力照顾妈妈。不过以往遇上突发事,尚可与姐姐商量,现时只能靠自己解决。
母亲自理能力减退 独自“硬食”
感染过新冠病毒后,阿声留意到,妈妈的自理能力及认知能力似乎正逐步减退,简单如开热水炉,以往驾轻就熟的几个步骤,妈妈却反复问了好几次。
察觉到妈妈的变化,阿声开始忧虑,离家一会儿,就会担心妈妈在家跌倒,一想到妈妈将来或要人协助如厕、冲凉,他直言担心照顾不到。一切“硬食”,独力照顾的路仿佛见不到尽头,似没完没了,“如果我抽不到身,工作又不稳定,朋友也很少联系,会影响我人生各方面平衡。”
无轮流照顾 母亲亦有责任
主力照顾妈妈20多年,阿声也有质疑及埋怨,“我觉得我的哥哥姐姐将整个责任交给我之余,我妈妈也有少许责任,因为我妈妈也觉得负起这责任的,应该是我。”
每每见到邻居、亲友的家庭可以几兄弟姐妹轮流照顾父母,他百感交集,也多次为此跟妈妈争执。“我妈妈初时也很固执,觉得自己没错,当我说很多次,她也觉得自己有处理得不好,也会觉得有少许害了我。”
阿声坦承有想过跟哥哥姐姐一样,搬走不跟妈妈同住,“但你看见她一个人,如果我搬走,更加没有人理她,我会很担心她。”
寻求照顾者服务 几度扑空
既想尽力照顾,又想维持生活各方面平衡,阿声曾主动寻求照顾者支援服务,但几度扑空,为妈妈提供上门复康服务的职员,著他自行去其他地方找服务。在网上找到的照顾者小组分享活动,因为跨区无法参与,他居住的社区,更完全找不到这类服务,令他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些政府机构只照顾老人家,不照顾照顾者呢?”
辗转下阿声认识了生命热线的社工,开始参与活动,他说虽然不会直接解决到生活及照顾上的问题,但至少能帮他平复情绪,寻回内心平静:“不用告诉我有什么解决方法,但有人聆听,整个人已松很多。”他一再强调,希望政府为照顾者提供心理辅导,帮助照顾者调整心理,继续照顾长者、也继续自己的生活。
生命热线执行总监吴志昆指,移民潮下离开的人大多是三四十岁,他们的父母现时被照顾的需要不大,情况未算严重,但隐忧在于十年八载后,当这班父母七八十岁,如只有一名子女留港照顾,该名子女要承受的压力将会很大。
吴志昆建议移民的家人,主动与在港的家人多联系,最好就照顾事宜达成共识,让对方知道不是独自承担照顾,同时要信任及尊重对方,避免“指指点点”,为在港的照顾者徒添压力及情绪。
生命热线程序策划经理秦维德则指,遇到家人突然离港,留下来的照顾者会有很多情绪,如果加上其他生活及工作的压力,他们的情绪会更复杂。
秦维德续指,坊间的照顾者支援服务,近年虽然开始增加,但仍未见整全的服务,而现存的社福服务各有限制,譬如长者中心以65岁或以上的长者为服务对象,未必能为未满年龄的照顾者提供支援。他期望政府继续增拨资源,并研究照顾者的定义,逐步提供更多适切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