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足日与夜.叶佳︱扎根大埔 奉献八分三人生 融入是要改变自己

撰文: 袁志浩
出版:更新:

叶佳最吸引记者的是其“球味”,有看过他踢波就会知道,这位前锋实而不华,绝不欺场。
虽然已经退役,这几年佳哥仍有踢业余波,场边一班女生举起字牌,原来都是大埔女足球员,为自己教练打气;再去看这支女足比赛,又会发现全队有一种说不出的团结、精神。
我曾暗里猜,应该是跟佳哥有关,果然不出所料。
“她们也影响了我......”从上海来港,是女足教会佳哥不一样的价值观,是大埔的人情味让佳哥落地生根。
他热衷繁体字、努力学广东话、爱吃广东菜;当然,令他受喜爱的,还有他那奉献精神。
摄影:欧嘉乐、郑子峰

世界杯2022专页登场 紧贴赛程免费直播睇波资讯

“你喜欢大家写‘叶’或‘叶’?”这是记者一直好奇的问题。

前者是简体,理应要转繁体,却是佳哥身份证上的“真名”,子女也如是,多年来传媒两者混用。

“其实我不介意,除非一定要跟身份证,否则我也写‘叶’,还更‘香港’一点。”

佳哥用带点口音的广东话说着,“简体字简单、方便,但始终没繁体好看,繁体包含了中国历史、文化,我更钟意。”来自上海的他如是说。

叶佳,人称佳哥,回答问题时总先用广东话说“系系系”,谦虚有礼。(欧嘉乐摄)

6岁开始踢波,佳哥很快从体育学校被挑选至上海申花青年军,81年生的他,2001年本有机会加入一队,却跟另一后来到港的黄洋一样,遇上球会更换管理层等派系问题。

当时执掌帅位的前国足队长徐根宝从旧东家带来杜威、孙祥等新人,说要重点培训,美其名“重组”,实际是将梯队投闲置散。佳哥只剩两条路——回大学读书,或转踢低组别联赛。“黄洋选了读书,但我放低学业多年,坐定定返学,做不到,选了踢波。”

千禧年后国内假波愈趋严重,即使不是顶级联赛,问题也自动找上门,却成佳哥来港契机。

“太多水份,太过份,我说我不踢了。”经当时效力流浪的同乡樊伟军介绍,他2006年到香港“试一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但觉得足总跟内地是分开的,应该会好一点。我预了要挨,但在上海都挨了这么久,早就习惯。”大概他想不到,一来便是16个年头。

佳哥家中仍收藏着大埔足球队当年的“全家幅”。(欧嘉乐摄),

大埔的人情味

佳哥因流浪没空间注册外援,转到大埔试脚,但球队资金有限,合作又触礁。谁料大埔首仗对华家堡有苏康城领红停赛,加上球员受伤,必须增兵,佳哥自是好选择,唯一障碍是人工很低。

领队陈平觉得不好意思,原想打破球会惯例、给佳哥出场费补偿。佳哥只道:“我一心求踢波,钱没所谓,大家怎样,我就怎样。”他心领好意,自此跟这区结下不解之缘。

大埔会址位于泮涌村,前身是大埔泮涌公立学校。荒废的校舍当年由一班球员亲自翻新,部份课室改建成办公室、球员休息室及饭堂;音乐室就变作球员宿舍,放置了数张碌架床。

现时的大埔泮浦社区教育中心,前身是公立学校,也曾是大埔足球会会址、饭堂跟球员宿舍。(郑子峰摄)
+1

初来埗到的佳哥,头半年正是跟几名队友住在这里。球会特意聘请大埔居民航姐,负责为留宿球员煮午、晚餐,“踢流浪时,练习后吃完饭就各自返家,晚餐要自己煮。大埔提供这两餐,解决了很重要的生活问题。”

球员聚在球会同台食饭,由踢波谈到生活琐碎事,再分享心底话,普通、平淡,却富有人情味。“就是这时产生感情吧。香港地人人都忙,不熟稔不会一起食饭,大可说没有空。所以一支球队气氛好不好,食饭就可以看出来,那时我们真的像一家人。”佳哥坐在昔日的饭堂内,用手比划解释着。

佳哥在球会办公室内拥有专属位置,每天在这里工作。(欧嘉乐摄)
+1

大埔2015年第二度降班后,已让出校舍予其他团体进驻,成为社区教育中心;宿舍不再存在,厨房也放满杂物,只能从空隙中看见电饭煲。球会仅剩此办公室,佳哥却占有专属位置。同效力约廿年的陈旭智今年转行教书、吕志兴则在中心另一间房,留守的只剩下他。

不变的还有门外的那棵大树,佳哥还记得13年前跟妻子在树下合照过,相中仍留有长浏海的他还未有沧桑感,一脸幸福。

介绍中心期间,佳哥还记得13年前跟妻子在树下合照过,相中仍留有长浏海的他还未有沧桑感,一脸幸福。(郑子峰摄)
佳哥随即要求在大树下拍照,十分可爱。(郑子峰摄)

加盟大埔后不久,佳哥便返乡跟相识多年的老婆阿燕结婚,两人随即结伴回港,连度蜜月也没有。他为此搬离球会宿舍,一时找不到落脚地,伸出援手的,又是陈平。

“他让我暂住他家约一个月,很感动。”

阿燕在一旁补充:“之后我们有了小朋友,陈太跟街坊都很关照,我们不懂得煮姜醋这个习俗,也是她主动帮手。”

“想不到远离上海跟家人,也可以这么放心。”他铭记这份恩情。

“我好像没跟太太泮浦中心前合照,来来来,帮我拍一张吧。”(欧嘉乐摄)

融入与扎根

佳哥后来曾居于球会租下的泮涌村屋,现时住在大尾笃芦慈田村,始终离不开大埔。

球员年代他即使获劲旅南华与杰志招手,也不曾动摇,“住旺角时楼下朝早6、7点便开铺,又常有车驶过,好嘈。大埔所有东西很齐全、方便,环境、空气比市区好;村屋地方比高楼大厦阔落,节奏也慢点,住得舒服。”

最重要是佳哥全家已落地生根,他当初看电视剧学广东话,但现在太太说得比他还标准,子女也在大埔区内学校就读,甚至已不懂说上海话。

访问当天两夫妇到大埔墟街市买𩠌,阿燕很“熟路”,带领佳哥在窄巷中穿梭,他们跟店家有倾有笑;有人见摄影师拍照,更笑言两人是“达官贵人”,拿起扫把清洁好铺前空地才收钱,又赠送辣椒入馔。

佳哥两夫妇在大埔生活多年,跟街坊店家十分相熟。(欧嘉乐摄)

他们买了鸡、鱼、豆卜等简单材料回家,准备煮广东菜,佳哥坐在梳化上突然道:“其实我都识煮。”他懂做蕃茄炒蛋、蒸排骨,“广东菜清淡、简单,我反而已不习惯上海菜,太甜太浓,现在很少吃,香港的(上海餐厅)味道也跟家乡不太似。”

两公婆都爱牛腩饭、云吞面、鱼蛋粉等地道食物,就连佳哥下午接儿子放学后,也是到球会“饭堂”(练习后常去的餐厅)东兴菜馆医肚,一碟滑蛋牛肉饭,一杯冻奶茶已成绝配。

佳哥下午接儿子放学,到东兴菜馆医肚,仔仔吃滑蛋牛肉饭,爸爸吃招牌鸡饭,同配冻奶茶。(欧嘉乐摄)

他也适应了乡郊生活,说的是其村屋天台的“奇景”。想不到这位在场上冲锋陷阵的硬汉,酷爱栽种,会为窗台上鲜红与深黄色多肉植物,跟露台上的大型盆栽温柔地浇水。

想像不到佳哥原来喜欢栽种,家中放满鲜艳的植物。(欧嘉乐摄)

他还养了两只龟,在记者面前搞怪地拿着粮逗龟周围走,“牠识认人、好聪明”,介绍起来份外雀跃,像觅得知音人,“这只叫安缘龟,颈带点橘红,个壳好正,在太阳底下又会变色。”原来是因为家人对两者都无兴趣,平日只得他独自打理。

佳哥称爱龟因“会冬眠”、“方便唔使成日理”,但其实会认真研究,对其特色了如指掌,“海南金钱龟一定要放水养,也不会长大......”疫情间,这样就能耗掉他的一天,在家中自成一角,无需踏出大埔半步。

说起自己养的两只龟,佳哥滔滔不绝。(欧嘉乐摄)
+9

奉献人生 为大埔自豪

大埔占了佳哥人生的八分三。

球员年代他赢过足总杯与银牌,也两度陪球队降班“再打过”,直至2017年被劝退转型幕后,“其实那时候还想踢......但想深一层,迟早也会行这一步。当年人脚很强,自己未必踢到,就当让自己尝试下,不行,重返职业也可以吧。”

2009年,叶佳(23号)助大埔在足总杯决赛击败天水围飞马,夺得队史首个顶级联赛锦标。(HKFA)

之后他才发现人到中年,身体一旦停下来,要重拾状态很难,只能接受现实。翌季大埔历史性拿下了港超联赛冠军,佳哥仅以管理人员身份参与其中,仍乐不可支。

“不是球员,但我也是历史的一部份。我终在大埔拿下所有冠军了(连同2016/17球季的菁英杯),很圆满。开心,也因为不知下一次联赛锦标要待至何时......”

叶佳(最后排左二)成为大埔夺港超冠军的一部份。(资料图片/李泽彤摄)

“这个冠军对大埔意义很大,让区内小朋友知道区队都可以、有希望,对球队青训很有帮助。那一年青年队最多人参与,甚至连跨区来的都有。”佳哥言谈中总会提到球会发展,事实上他现时身兼多职,是大埔U16及U8青年队、女足主教练;在男足一队则担任助教。

大埔今季再升班港超,记者曾期待在港甲会客串前锋的佳哥“重出江湖”,但他选择再退下来,“我可以踢,但也不一定帮到球队,何不让小朋友多点机会?青训不是得个讲字。”

上年为大埔赢得甲组联赛杯冠军,佳哥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个用球员身份赢的冠军了......”(欧嘉乐摄)

偷看佳哥在办工桌上的行程表,一个个框内填满红字。他每天6时起床,送子女上学后就返球会处理行政工作,再参与男足操练至下午1时;午休后开会,一到放学时间便是青年队训练,晚上有时更要带女足,凌晨12时多才回到家,第二天又如是。

他忙得整个月可能只有一天家庭乐,“无办法,始终想做好一件事就要付出时间,幸好太太不介意。”记者私下问阿燕会否“呷醋”,她倒很体谅老公:“由认识他开始,他已全心全意为足球,他真的热爱这件事。之前他说攰、问几时可以休息;到疫情令所有事停下来,他又不习惯。”

佳哥充实的一天:(按图放大)

+15

走进广福公园球场,签场姐姐已跟佳哥打招呼,他很自然地走入器材室,拿取早挂在架上的球靴。在男足操练,佳哥像是位“公道伯”,带热身之余也在练习赛做球证。

认识佳哥多年的中场陈晓锋说,除了效力多年,佳哥另有备受尊重的原因,“他这个年纪仍维持到身型、体格,他骂你射不到波,自己真的能示范给你看,令你不得不佩服。他总做到旁观者清的角色,是很重要的存在。”

佳哥在大埔男足是助教,也是“公道伯”,练习期间不时露出笑容。(郑子峰摄)

陈晓锋跟队内20岁小将张力行,是佳哥多次强调的名字,两人都是土生土长大埔人,从梯队培育到一队。“张力行小四(10岁)时我教他踢波,睇住佢大,日前菁英杯出场,我很为他高兴。”

佳哥谈起自家青训特别兴奋,其宏愿是从大埔球迷开始,让他们的子女参加青训,慢慢上成年队;子女长大后,其小孩又加入梯队,如是者球迷跟球员都形成循环。“区队作用就是要凝聚人心,所以一定孕育自己文化、气氛,否则没人会参与。”

就算球员中途离队,他们永远都是大埔出产的。
陈晓锋(左一)跟佳哥(左二)已做了多年队友。(郑子峰摄)

有家长曾要求让孩子转至大球会,佳哥仍决定放手,“家长没有错,小朋友在新环境有压力跟挑战,有助发展。我未必能给他们更好的养份;大球会看中他们,我也开心。像(李)康廉每次受访都会说自己是大埔人、小学读大埔、在大埔踢街波,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大埔出产的。”

所以每一个球员他都不会放过,曾遇学生借波,他发现原来是学校资源有限,毫不犹豫找教练免费指导,“数千元不算太多,但小朋友有心学,我不介意行第一步。”U8、U6梯队,他会注重先培养小朋友兴趣,这源于自己曾经过于严格,令囝囝弃足球转玩剑击,他牢记这“教训”,“只要小朋友喜欢上,多辛苦练技术都可以。”

来到青年队,担任主教练的佳哥态度截然不同。(欧嘉乐摄)

不过去到青少年阶段,佳哥态度180度转变,操练时常动气,“每年至少要培训一、两个出来,否则自己也不收货,所以怎可能轻松?开心玩怎会学到东西?做教练就要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他庆幸自己是球员出身,知道反叛的小男生想什么,“只要他们知我在帮他,令他变叻,不是要害他或笑他,就会觉得佳哥好。”

自8岁便随佳哥的卢卓谦,坦言对方像严父,但亦师亦友,“他鼓励我放胆,什么位置也让我试,只要你认真对待,表现不好的话,他也给你机会。大家知道听他话、跟战术就赢波,所以都接受他的严厉。”

40岁的佳哥说做教练就像变回学生,重新开始,“教到60岁点都有经验啦”。(欧嘉乐摄)

为女足而转变 她们是特别的存在

而说到大埔女足,连随行摄影师都感受到佳哥能量更高,像有多一份珍惜在其中。

珍惜来自于选择,他知道眼前的来之不易。

大埔女足2008年成立之时,佳哥已任助教,但大埔男足2015年降班后,球会赞助商撤资,当时佳哥获告知,女足生死权在自己手上。他忆述那刻压力大、很头痛,“教了这么多年,杀队的话这班球员点算?怎会舍得她们?”

佳哥一手把大埔女足建立起来,波衫印章贵,他自己动手做。(欧嘉乐摄)

他把心一横,“孭起头家”,由零开始——找场地找波找球衣,不断撞板四出觅新赞助,“相熟的朋友说:‘你咩都冇点赞助你?’”,他醒觉要整合球员资料、写计划书、在社交网站推广,30多岁才开始学用电脑打字做PowerPoint。

球队走到今天上了轨道,拥有两个年龄层的梯队加兴趣班;Facebook专页有近2000人赞好,并将透过3年计划于学校推广,佳哥肯定付出最多。但众所周知,女足界回报有限,佳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说了一个跟大埔会长李宗德的太太——李麦洁娉有关的故事。

李太对球员全心全意,不问回报,既然她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李麦洁娉(李太,后排左二),不时关心大埔女足球员,是启发佳哥的重要人物。(受访者提供)

“李太行动不便,也不时找我约女足食饭,这不是说一、两年的事,而是长时间关心,看得出她全心全意对球员。”

“她花数千元请球员食饭,球员已经很开心,对团结全队也有很大作用。她说回报是球员开心,这完全改变了我的价值观。”

“我以往踢波只为自己,现在会想,既然李太做到,为何我不可以?我又可否影响球员,在廿年后成为教练,再影响更多人?”佳哥愈说愈激动,提醒记者要重点写下来。

佳哥的态度影响了女足球员,他说女足球员也一样影响了自己。(欧嘉乐摄)

他也全心全意为这班女生,哪个要给多点空间自由发挥,哪个要直接给指示,每位性格他都一清二楚。

相处也要小心翼翼,他道出多年心得:“女生情绪可以累积很久才爆出来,到时就回不去了,所以语气不能太重。关心她们但又不能偏心,否则女生是很敏感的,会去想是否自己做错什么。”

大埔女足球员常参与讨论,跟佳哥互动、分享睇法,不只是教练说了算。(欧嘉乐摄)

访问当日大埔女足友赛,有一点令记者很意外——其他球队都是教练说了算,佳哥却常跟球员互动。

他换人前会向后备席问:“哪一个还想踢?”

主力刘润儿举手,但隔了一会仍未换人,她问:“阿sir你几时派我出场?”佳哥反驳:“你都冇行动(走近场边准备),不知你想怎样!”

比赛期间球员主动问佳哥球队表现如何,他独自苦恼:“好多问题呀!”女生不讳言:“你现在于场边也可以跟我们讲解,不要只留在短休时说!”

完场后佳哥忍不住说有记者跟拍,女生们随即起哄:“球星!”佳哥打趣指:“我知道是事实,你不用说出来。”

佳哥跟大埔女足球员相处融洽,他左手边是队长曾柏同,右边则是第一代队长钟咏诗。(欧嘉乐摄)

7年间从青年军变成现任队长的曾柏同形容,佳哥“没有架子,玩会一齐玩”,取笑他也没所谓,更即场扮对方口头禅:“萌白意思咪呀(明白意思未呀)。”第一代队长钟咏诗最欣赏佳哥融洽的沟通方式,“他会将自己场上感染力带给女足,比赛时很专注,视线总离不开球场,又常叫我们去看他踢波。”

上季甲组联赛杯决赛,这班女生自创了写上“佳哥#23”的字牌在场边打气,曾柏同投诉:“我们去到他却怕丑,不敢望我们!”

上季甲组联赛杯决赛,大埔女足球员自创了写上“佳哥#23”的字牌到场边打气。(大埔女子足球队Facebook)

其实佳哥很在意,球员圣诞节送姜饼、完季后写心意卡他都记得。女生一句“整得好辛苦,收埋啦”,他便将心意卡放在银包深处,拿出来还有点皱。

做教练前我很少说话,是她们影响了我,想多点、表达多点。

“男生哪会做这些东西......我用心教,她们感受到就会表达出来。我做教练前很少说话,但她们影响了我,令我也想多点、说多点。”

“融入是,改变不到别人,就要改变自己。”

“我读得书少,在内地时只懂踢波就可以,说话很直接。但现在知道哪些应说,哪些不应说。我很好学,别人好的就学,不好就当看不到。”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差不多当亲生女一样,她们甚至比我更了解自己,所以我相信她们,何不大家一起讨论?”

来港后最大得着,就是如何做一个人。背景不同、各有想法非坏事,最重要是理解、沟通。
球场灯光已灭,佳哥仍坚持要拍下大合照留念,记者只好在旁用手机打灯。(欧嘉乐摄)

虽然全队有商有量,但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2019年社会纷争走向两极,球队不乏大学生,跟内地背景的佳哥难免意见不合。

他始终本着为大埔、为足球的心去解决,“我跟球员的教育、文化不同,这我都理解,她们有自己想法,未必是错事;但我也一定会表达自己立场。我们是区队,必须特别留神。我想她们来到就专心踢波,一齐开心。”

这种事自此再没发生,佳哥感慨:“来港后最大得着,就是如何做一个人”——做事要循序渐进,不要逼人,站在别人角度去多想一层;有问题就多沟通、交流,自然互相理解。

所以子女懂不懂上海话,未来会否返上海,身份证的“叶”是否改成“叶”,他都让对方自由选择。“我想法不一定正确。就算知他不对,也要让他试到错才会深刻。”就如当初佳哥若不是到香港试,也不会有今天。

佳哥说当年是环境逼使自己离开上海,来香港重新起步,一切是意料之外。(郑子峰摄)
我教波多不是为钱,球队都跟大埔有关,是想回馈区内小朋友,也帮助要糊口的教练。

回望16年前那个决定,他没丁点后悔,“很高兴人生有这样的转变。”他语速放慢,乍看之下眼睛有点泛红,“之前我做人没目标,现在很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佳哥考虑学英文,让自己跟外援能更深入地沟通;正修读亚洲足协A级教练牌照,期望有天执教大埔男足,让一切更圆满。

“球会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试。但现在能力有限,未到水平就不会想。”

佳哥的目标,不是追求名气,而只是平淡地安守本份、奉献自己,让大家好。“香港生活艰难,是大埔足球会让我能够留下来。我教波多,不是为钱,你看,全部其实都跟大埔有关,因为想回馈区内小朋友,也帮助其他要糊口的教练。”

与15年前签约的初衷一样,佳哥不是为钱,只想奉献自己,报答大埔。(郑子峰摄)

访问尾声,佳哥从纸皮箱中找出一本书送给我。

那是纪录了大埔足球会2002年成立后,7年间各种故事的《足可圆梦 II》。在书中篇幅不多的佳哥,现已成为大埔的代名词。他来自哪里,已不再重要,其经历、态度、精神同样值得被记载下来、传递开去。

叶佳,效力大埔足球会15载,现身兼男足助教、U16与U8主教练,同时执教女足。(欧嘉乐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