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企业禁止职权骚扰 上司怕被炒 不敢再邀新人收工“饮返杯”
下班后跟上司与同事一起喝酒应酬,长期以来一直是日本企业文化的一部分,这种被日本人称为“饮酒会”的社交活动,被认为有助建立职场人际关系。但愈来愈多人认为“饮酒会”有点半强迫性质,造成下属困扰,加上近年日本对“职权骚扰”问题日渐重视,这种聚会正在减少。
过去的企业文化 如今的职权骚扰
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28岁的北村陆(音译)回想刚毕业踏入职场首次参加饮酒会时说:“起初,我确实感到必须多喝酒、必须赶上别人的压力。我因此喝的很醉。”当时北村陆在一家市场研究公司上班,每晚下班他的团队都固定会喝酒聚会。
基本上,职权骚扰指的是职场主管利用权力,对员工进行孤立与身体虐待等欺凌行为,强迫他人参加饮酒会即为一例。京都外国语大学社会学教授内本久美子说:“强迫人参加饮酒会有时被视为骚扰。过去这一直是日本正常企业文化的一部分,但现在被视为职权骚扰。”
日本政府希望自明年开始制定防止职权骚扰的法规。日本一向以工时长、过劳死等现象出名,政府希望防止职权骚扰法规有助消除这些职场上的有害行为。
发匿名邮件投诉 有人因此被解雇
在此背景下,一些公司主管对下班后邀下属喝酒聚会一事开始感到犹豫。北村陆表示,过去三年,老板们已清楚不能强制员工参加饮酒会,“经理们担心引起反弹。我明确感受到经理们不再强迫且尝试避开这一风险。”
47岁的日本贸易商行经理胜生达(音译)承认,他不会要求他的团队出去喝酒,因为公司对各种骚扰采取很严厉的态度,“人们通常担心各种各样的骚扰,包括职权骚扰及性骚扰”。他并称这种意识在过去五年急剧上升,且有人因这类事情遭公司解雇,“下属可随时匿名发送电子邮件或写信投诉,大家都更警觉且更谨慎”。这一切跟20年前胜生达刚踏入职场工作时,情况差很多。
终身雇用制消退 传统文化遭冲击
胜生达称那时存在“不同的心态”。他在东京工作时,一周跟同事出去喝酒四次,“你的老板会问说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走吧。真的没法说不”。通常的行程是先跟客户晚餐应酬,再和上司同事续摊进行饮酒会,有时到凌晨才结束。胜生达觉得当时自己喝太多,经常宿醉。
但总体来看,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困难。胜生达说道:“当时我认为这很好,因为你会非常了解你的老板。我们经常谈论工作,但也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且更了解其他人。”
胜生达这一代是在1990年代初期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后进入职场,当时过度铺张浪费的时代已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十年的经济苦痛时期。终身雇用制开始消失,职场出现更多兼职派遣与女性员工,日本传统组织内部文化开始转变。
办公室没人聊天 就怕被当做骚扰
内本久美子教授指出,在泡沫经济破裂前,喝酒是工作的延伸,但随著商业环境变化,对员工的期望也有所改变,包含员工跟老板的社交。
胜生达表示,现在日本职场跟世界上其他地方相同,欢迎晚宴这类社交活动都是预先规画。下班后应酬喝酒不像过去喝那么多,会临时拍拍下属肩膀邀约晚上喝酒的上司也减少了,因为害怕被认为是骚扰行为。
胜生达的经验也反映世界上其他地方不断改变的职场型态,这让一些人对新的工作“规则”感到不确定。他定期针对此事跟自己的团队讨论,并定义出可接受的范围,以免逾越界线。他说,现在大家甚至不确定能否对女员工说“你换了发型”这种话,办公室聊天少了很多,因为人们害怕说出的话被认为是在骚扰。
年轻人不以为然 指老人反应过度
然而当主管们试图摸索职场上的新规则时,一些年轻员工却觉得被忽视了,有人认为主管们为规避骚扰风险,反应过度。
目前在东京市场研究公司CarterJMRN担任专案经理的北村陆表示,新进员工们觉得自己不会再被受邀喝酒了。“他们觉得被排除在外。喝酒仍是种社交工具,以便跟自己的经理建立关系。他们会跟经理说:‘嘿,你为什么不邀我去喝酒?’”北村陆说,当他是新人时会感到参加工作聚会的压力,但他喜欢喝酒并希望能加入。
东京上智大学国际管理学教授帕丽莎哈菲利安也呼应了这一观点。她说,在日本,晚间聚餐喝酒具有建立社会联系的功能。她说:“日本人喜欢喝酒,被视为让人放松的事物,并没有很糟的含义。大家的想法是共同参与,成为其中一分子是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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