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斯是恐怖组织还是慈善组织?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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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一轮以巴冲突中,以色列国防部长利伯曼(Avigdor Lieberman)在本月14日宣布呈辞,并领导犹太人家园(Jewish Home Party)退出执政联盟,以回应当局接受由埃及斡旋所促成的停火协议,并指此举是“对恐怖的屈服”。反之,“恐怖组织”哈马斯则将利伯曼呈辞讲成“政治胜利”,称这代表以色列承认失败,亦是巴勒斯坦人抗争的“阶段胜利”。不过,哈马斯远比一般“恐怖组织”来得复杂︰对部分巴人而言,哈马斯一方面向以色列发动恐袭,欲将巴人从殖民主义和压迫中解放,却反招对方横蛮报复;另一方面,哈马斯则化身“慈善组织”,向巴人供给了不少社会服务和资源。毋怪有人觉得组织是“天使与魔鬼”并存的化身。

以巴冲突:以色列与巴勒斯坦武装组织哈马斯(Hamas)在加沙(Gaza)爆发冲突,双方周日至周二期间互相轰炸,造成多人死伤,现场一片颓垣败瓦。(视觉中国)

为解放巴人不惜一切 恐怖主义只是“必要手段”?

“哈马斯”一词作为阿拉伯语的缩写,原意是指“伊斯兰抵抗运动”。自1987年正式成立后,组织已被多个西方国家及组织,包括美国、以色列、加拿大、欧盟等,定性为恐怖组织。观乎组织的宪章,其目标是“按照伊斯兰教的框架,把西岸和加沙地带从犹太复国主义中解放出来”。哈马斯在2017年重新定位,组织于此前的“卖点”主要有四:

首先,哈马斯原是另一个被贴上恐怖组织标签——穆斯林兄弟会的延伸组织,两者在意识形态上,可归纳为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希望伊斯兰教可作为生活上各领域,如文化、信仰、政治、经济、教育等方面的行为准则;

其次,哈马斯曾强调1948年前的巴勒斯坦范围是伊斯兰教的应许之地,故绝不可以放弃任何一块领土;

第三、哈马斯的政治宣传把民族主义与宗教意识结合,令政治行动(暴力和非暴力抗争亦然)成为了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最后,哈马斯不承认以色列的合法性或存在权,并坚持“武装抵抗”是解放巴人的唯一出路。

10月27日,以色列南部城市亚实基伦(Ashkelon),以军的铁穹防御系统(Iron Dome)放出导弹拦截来自加沙的火箭。图为长时间曝光照片。(Amir Cohen/路透社)

在不少外国人眼中,自杀式炸弹不仅是哈马斯的“招牌手段”,更是十恶不赦的罪状。可是,数年前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发现,巴勒斯坦地区有约四成六的受访者认为,为了保卫伊斯兰教免受敌人侵害,即使是针对平民的自杀式袭击,某些时候也可接受。调查间接说明哈马斯并非少数极端分子,而是有近半民众背书的“恐怖组织”。

要了解巴人为何能包容哈马斯的“暴行”,必先明白组织在巴勒斯坦所扮演的角色。与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一样,哈马斯透过各类社会服务,补足了不少民众在长期锁国下的生活所需,吸引不少追随者。就连美国外交关系协会亦指出,“民众对哈马斯的支持,可归功于其社会网络,如食物银行、学校和医疗诊所等社区设施⋯⋯估计每年开支高达7,000万美元”,这就难怪有人觉得“恐怖组织”是“自由战士”。

10月26日,一名巴勒斯坦示威者站在浓烟之中,举起手上旗帜。另一手则持着掷石用的绳索。(Mustafa Hassona/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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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主义道路走不通 放下屠刀才找到出路?

自2006年哈马斯正式参与政党选举,并在2017年修订宪章后,不少人对近年哈马斯的路线转向半信半疑。有人认为哈马斯改行较温和的路线,扩大民意基础,逐步转型;有人则指恐怖组织的本性难移。或许,我们可从新一轮的以巴冲突中,窥看哈马斯是否真的“改过自新”。

自“土地日”(3月30日)巴人发起“回归大游行”(Great March of Return)起,哈马斯表面上已有明显的立场改变,再无呼吁民众拾起枪枝和武器抗争,反而改以“较温和”的形式抗命(但仍会向以军投石和气油弹)。哈马斯之所以改变抗争手段,其盘算不难推敲。在双方实力差异甚大的情况下,以色列经常以不对称的武力对付示威者,而新一轮冲突至今已造成约200名巴人死于以军枪火下,间接令以色列难占道德高地,反而令巴人更容易争取国际社会同情,责难以色列的霸权行径。

5月14日,约3.5万巴勒斯坦人在加沙边境抗议,囤兵边境的以军以开枪镇压。(Ibraheem Abu Mustafa/路透社)

与此同时,大众亦不应忽略其他诱使哈马斯“从良”的外在因素。自2007年哈马斯取得加沙的控制权后,组织在短短数年,已经与以色列爆发过三次战争,特别是在2014年一役后,加沙的破坏至今仍未没有完全修复。观乎以色列过去的强硬立场,若哈马斯续以暴力手段挑衅以色列,继而引发军事冲突,这亦难以说服生活在水深火热的选民;再者,巴勒斯坦内部的派系斗争仍未完全解决,自治政府更在去年制裁加沙地带,措施包括将公务员工资削减三成、暂停电力供应,迫使哈马斯妥协,令组织的支持度大减。这些都是哈马斯逐步调整路线的诱因。

平情而论,以恐怖主义争取民族解放,历史已证明是条走不通的道路。从早年北爱兰尔共和军(IRA)“弃枪从政”的故事可见,武装部队最后亦要走进议事厅,才能带来真正的改变。尽管现时判定哈马斯能否走上IRA之路实属言之尚早,但暴力仅会衍生更多暴力,相信哈马斯亦会逐渐明白这个简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