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王储会踏上狂人萨达姆之路吗?
上年纪80年代初,美国在中东事务上,选择与狂人萨达姆(Saddam Hussein)联盟,以压制伊朗在1979年革命后的势力扩张。虽然美国在“两伊战争”给予伊拉克大量援助,令双方打了一场长达八年(1980至1988)却分不出胜负的战争,但这尚可算是重创了伊朗的经济和区域野心。美国采取“与魔鬼交易”的外交政策,惟美伊关系却在1990年伊拉克挥军入侵科威特后,陷入破裂。事后看来,这不仅为2003年小布什出兵推翻萨达姆埋下伏笔,也令美国陷入一场旷日持久、伤亡惨重的战事。虽然萨达姆已被铲除,但美国在中东仍有一位“失控潜力”可媲美萨达姆的盟友——沙特王储穆罕默德(Mohammad bin Salman)。自爆出沙特裔记者卡舒吉(Jamal Khashoggi)月初进入该国领事馆后离奇地被肢解后,在国际社会施压下,美国不断修正立场。虽说此事短期内难以撼动美沙同盟的根基,但前车可鉴。若年少掌权的穆罕默德续以强硬作风示人,不加节制,王储的结局或许会像萨达姆一样,由美国盟友变成敌人。
美对盟友反人权不闻不问 惟错判底线招灭亡
无独有偶,与穆罕默德一样,萨达姆同是年少掌权,被美国视为可培养的盟友。根据国家安全委员会前官员莫里斯的说法,美国与萨达姆的关系可追溯至1963年。在美国时任总统肯尼迪领导下,中情局选择与当时年仅26岁的萨达姆建立关系,以藉政变推翻阿卜杜勒(Abd al-Karim Qasim)的军政府为目标,在伊拉克重新建立亲美政权(顺带一题,阿卜杜勒同样藉政变于1958年推翻了当时亲美的帝制)。
不过美国和萨达姆的关系,却是在两伊战争时期才逐步浮面。1982年,为促成两国关系正常化,以支援萨达姆对抗伊朗,列根政府决定把伊拉克从国务院的恐怖主义名单中剔除。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美国对伊拉克的支持,不仅只有情报分享,更通过智利一家公司,向军方供应集束弹,并协助伊拉克获得化武原料。尽管当年有情报显示,伊拉克几乎每天都使用化学武器对付伊朗国民,但在围堵伊朗的现实政治考量下,美国选择无视萨达姆的反人类罪行。
可是,对于萨达姆而言,致命一击并非使用化武打仗,而是1990年误判美国的“旨意”,“错误地”派兵吞并科威特,变相迫使美国不得不有所回应,以“捍卫”美方一直倡导的国际秩序。在萨达姆发动战争前周,美国驻伊拉克大使April Glaspie曾向萨达姆强调,总统(布什)指派她扩大和深化两国关系,并指美国对阿拉伯事务“没有任何立场”。诚如哈佛学者Stephen M. Walt所言,“美国不知不觉地向萨达姆开了绿灯”,就像当年两伊战争前夕的观望态度一样。不过此等权宜之计,却为2003年的战争种下祸根,亦成了美国合理化入侵伊拉克的借口。
王储会自招灭亡?一切还须看卡舒吉事件后的政策转向
相较卡舒吉事件曝光前期,特朗普的态度已因国际社会压力而逐渐转向,又宣布制裁措施,吊销和禁止涉案人员的访美签证,而且卡舒吉事件已非穆罕默德首次为美国带来麻烦,若王储在此事后续以过去一年的强硬姿态示人,难保美国有天会弃车保帅,令王储成为“萨达姆2.0”。须知,在卡舒吉事件前,沙特在也门的军事行动已惹国际社会不满。事实上,也门内战是近年最严重的人道灾难,而沙特联军多次误炸民用设施,造成大量平民无辜牺牲,其所用军火,正正是美国所提供或援助所得。此外,王储的气焰还可见于至今仍未解决的“卡塔尔断交事件”、黎巴嫩总理哈里里(Saad Hariri)无故在沙特“被辞职”,还有因人权问题与加拿大掀外交风波等例子。可见,王储就任虽只有一年多,却已经四处点起火苗,即使上述多事尚未撼动美国的国家利益,也足以引证了王储本人就是两国关系中的不稳定因素。
虽说现时美国在以色列和伊朗问题上,仍需要沙特的支持,加上不少西方传媒都对王储所推的改革开放甚有好感,其本人看似应不会落得萨达姆的惨况。不过,在现实政治的盘算下,国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国际格局多变而复杂,即使王储现释放另一王子Khaled bin Talal,借机向外界表达善意,亦难保他朝因中东格局变更,成为了毫无价值的弃卒。相信经此一役,即使穆罕默德能保住王座,其行事亦会转向低调,短期内不再为美国带来烦恼,以免步上萨达姆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