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国民经历苦难与奉献 李文亮之死触动“集体创伤”

撰文: 赵观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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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D-19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数月,如今在内地日渐缓和,内地民众的生活似乎也正逐步回到正轨。《香港01》就此访问多名生活在湖北、广东、上海、北京的国民,写下他们在疫情高峰期的言行思绪,从中也看出他们如何展望疫情下的经济前景。

不想再看攻击武汉人的言论

受访者大多是白领阶层,个别来自中产富裕家庭,他们在疫情第一波冲击之下,担心自身和亲友安全,对持续上升的病例数字深感不安。度过初期的焦虑以至烦躁后,他们都逐渐适应禁足生活,如家在荆州的小兰每天除了看书、看电影、背英文单词,也开始做瑜伽等健身运动,甚至玩起拼装玩具。

相比生活堪忧的农民工,受访者的客观处境当然好得多,不愁温饱之余,很多人就是找法子打发时间。不过旁观者的判断是一回事,受访者的主观感受却是另一回事,郁结惶惶不可终日是切身感受,由个人家庭责任之重,到身为国民的同胞之谊,他们也都历了苦难与奉献。

李文亮去世,有香港市民举办悼念活动。(李恩慈摄)

Jason在上海从事金融业,疫情其间由于陪月无法赴沪,因此两夫妇须日夜照顾婴孩,他自觉久不出门而抑郁烦闷,在家来回踱步,又不时为家务小事与妻子吵架。虽然仍可苦笑自嘲,但在疫情第二波冲击之下,他也预计经济影响迟早会波及金融业,情势比2008年金融海啸还严峻,前方是充满未知数的挑战。

一家之主有一家之主的烦恼,而作为14亿国民的一份子,各受访者亦自有其思潮起伏,而身在湖北重灾区的受访者更是感触尤多。荆州人Kathy和武汉人阿飞眼看网上对湖北人的议论繁多,自言情绪难免受到影响;武汉人阿湘就因不想再看到攻击武汉人的言论,直接把微博从手机上删除了。

在家封闭43天的小兰因寂寞而偷偷出门,沿着田埂走到奶奶家。(受访者提供)

电器商经理远程支援雷神山

疫情生活却不只有惶惑不安、无力感和麻烦不便,部份受访者便投身于抗疫工作,又或者讲述所见所闻,体会到“全民战疫”和“共克时艰”。

阿湘便以公司志愿者的身份,搬运爱心物资以医院使用,包括消毒液、医用酒精、防护服、口罩、护目镜等。Kathy则有朋友在基层工作,负责帮居家隔离的轻症患者量体温、照顾独居老人、运输物资和巡逻等,他们连隔离服都要自己买,或者穿即弃雨衣,假期里没有一天休息过。

🔑🔑小兰很快就适应禁足生活,每天看书、看电影、做瑜伽和拼装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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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电器品牌的区域经理小颖家在河南,曾远程参与公司的志愿工作,向武汉雷神山医院捐赠空调、热水器等设备。小颖其时负责确认产品参数、考虑工程造价和拟定设计方案,至今依然为未能身在现场而感到些许失落:“要不是因为封城,当时差点想要冲回湖北帮忙,甚至有点后悔回老家回得太早。”

受访者经历“抢菜”和禁足防疫,个别更亲身参与防疫工作,他们同时也通过资讯平台,感受疫情的威胁,例如上述湖北人便因恶意留言而备受压力。至于居于顺德的中产徐太,她看到每日新增确诊数字持续上升时,总是十分恐慌,看著政府下发一份份文件,她坦言也令人很害怕,“好似打仗咁”。

疫情期间,Kathy的朋友到社区支援,曾负责配送蔬菜等工作。(受访者供图)

在政治问题与传媒现象之外

经历共同的奉献与苦难,浏览引发情绪波动的新闻报道和互联网消息,来自大江南北的受访者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个人:李文亮

李文亮是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医生,于12月底就不明疫情私下警告旧同学,结果遭公安以造谣为由,予以拘留及训诫,并连同其他7名示警医护,被官方央视称为“散播谣言者”。最终李文亮感染了新冠肺炎,于2月初不治身亡,当时有大量内地网民哀悼,并批评当局处事不公和箝制言论。

访问集中于个人经历,受访者亦多从自身经验出发,无意间提到“李文亮”这个名字,似是象征瘟疫中的种种劫难。湖北人小兰就如此表述:“(1月底)宣布封城后我每天抱着手机看新闻,后来心理压力过大,索性不看了。当时看李文亮的新闻也哭得伤心,后来就稍微麻木一些了。”

🔑🔑有武汉居民高喊“都是假的”以投诉天价粮食,Kathy和阿飞则有不同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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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官方防疫失当有所不满,李文亮之死成为舆论聚焦点;触动了个人感受和创伤,李文亮之死成为受访者的共同话题。Kathy看到有网民揶揄“李文亮作为一个眼科医生为什么也要上前线抗疫”,感到很气愤,因为她有几位亲友都在医院工作,知道医生人手非常紧张,医护需要轮换值班,又累又苦。

新闻事件有不同层次,可以被解读为揭示政治问题,也可以是大众媒体引发的社会现象,更何尝不是个人情感共鸣呢?徐太讲述死亡数字和官方文件如何没完没了,引发出心中负面情绪,其间李文亮逝世即是最深刻的标志,她为此哭了好久,但一场宣泄过后,心情也稍为平复起来:“我觉得当时好多人都系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