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文青少女】以艺术批判尼泊尔父权文化 获奖学金赴美升学
今年才19岁的尼泊尔少女Reshma Gurung是啹喀兵的后裔,由4岁开始在尼泊尔和香港“两边走”,她并没有因此学会两地文化和语言:“我觉得自己拥有混杂、碎片化的文化。”她不止不熟悉香港文化和语言,就连尼泊尔语都是半桶水,例如她现在依然无法阅读尼泊尔新闻,若有朋友在Facebook上用尼泊尔语贴文,Reshma都未必能完全明白。“两面不是人”的Reshma总是会觉得困惑:“为何我会在这里?”
可幸的是,Reshma回香港升读中学之后,遇上了恩师,启发她透过艺术关注女性议题、宗教压迫;更让她接触和学习尼泊尔的历史和传统。虽然,Reshma觉得香港只是她居住的地方,但是她觉得这里机会处处:“我自小已经质疑父权社会,香港给予我空间和机会表达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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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hma向记者笑说,无论在香港还是尼泊尔,她都会被当成游客:在女人街买同一个袋,本地人买要100元,他们买要200至300元;回去尼泊尔到塔美尔区(Thamel)行街时,都会被商贩兜售纪念品。
Reshma在两种文化也找不到认同,在家也一样。Reshma妈妈的思想与她南辕北辙。Reshma大部分时间在香港接受教育,受西方文化影响,思想比在尼泊尔乡村成长的妈妈开放得多。每当Reshma向妈妈提出新想法时,妈妈总是会回应:“这是不对的,想想别人会怎样看你。”例如Reshma打算休学一年,就得不到妈妈的支持,认为她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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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Reshma也敢于批判宗教规范。她和妈妈都是基督徒,但因后父不是教徒,牧师告诉妈妈不能领圣餐。Reshma对于教会的规条心存疑问,认为耶稣以鲜血洗去我们的罪孽,但却被制度化的教条加诸身上,于是创作题为《Holy Censorship》的相集,以展现宗教如何压制个体的自由。Reshma妈妈自小告诉她女人小心保护自己,坚守贞洁。她于是创作作品《White Lily》,以白莲花比喻女性的阴道,“这是表达在男性主导的世界中,女性是如何被性化和物化。”在印度教的传统中,女性的月经被视为不洁和有罪,在一些落后的村落甚至要躲藏起来,Reshma创作出《The Creatures》去回应这些思想;Reshma认为这些源于缺乏对女性身体的认识:“我想展现女性是如何被去人性化、边缘化和受压逼。”但不出所料,这些批判型的作品亦令妈妈非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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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无感到“寻根” 重新接触尼泊尔历史传统
除了在中学遇到Dr Soto,启发Reshma对传统思想作出批判;她亦认识了尼泊尔导师Amod。六年前,Amod带了Reshma认识和参与“Purkha Divas”——啹喀兵的清明节。Reshma觉得尼泊尔社群中很少讨论这段历史,所以这次可说是Reshma第一次“寻根”。自此之后,Reshma每年都会参加“Purkha Divas”,渐渐由参与者,变成组织者,今年负责合唱团和学生演辞的部分。“作为啹喀后裔,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参与。因为这是我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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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Reshma说:“很多时候,我不认同这些价值和系统。”尼泊尔是深受印度教文化影响的国家,总是看低女性,例如她自小就被教导要顺从男性。但是,她不认同女性要受男性控制;亦因腐败的尼泊尔政府,Reshma不会为尼泊尔人的身份而感到自豪。但同时,Reshma非常欣赏尼泊尔的现代艺术,探讨女性面对的压逼,亦从中看到尼泊尔的传统艺术由围绕宗教渐渐演变过来。
将赴美读艺术:我会想念香港
在香港和尼泊尔两地来回往复返,让Reshma无根的飘泊。但是,这亦令Reshma变得更坚强和自主。今天的Reshma已经由昔日那个面对欺凌只懂沉默,或以一拳发泄的无助小女孩,变成一个会主动以艺术和行动表达心中所想的独立女生。在本地学校读至中四后,Reshma转至国际学校读书,现在已经完成了IB考试,并得到全额奖学金去美国升读大学,将主修艺术。不留在香港,是因为Reshma眼中的香港是商业之上的地方:“我会想在香港居住和读书,同时我都好想到外面的世界争取更多的机会。”
香港让Reshma遇上两位恩师Dr Soto和Amod,为她提供了机会和空间去表达想法。离港在即,Reshma说:“我会想念香港,因为我在这里出世并生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