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港医】移居新加坡33年 港医不愿回流:教育住屋问题是阻碍

撰文: 张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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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公营医疗系统爆煲,病床及医生人手均不足,2018/19 年度公院医生流失率创11年新高,达6.5%。有立法会议员建议参考新加坡模式,免试引入海外医生为香港“救火”。《香港01》访问三位曾赴或正在新加坡行医的香港人,从其视角剖析当地医疗制度。他们都走入新加坡医疗系统核心,最终有人回流香港、有人选择落地生根。《星洲港医》系列第一集,由移居新加坡33年的韦俊韬医生,诉说当地免试引入海外医生、在当地执业与生活的经验,他在当地行医25年并已入籍。近年香港政府着力吸引海外医生回港,他接受视像访问时坦言有不少因素令他不考虑回流,包括居住环境及教育配套等。(系列报道四之一)

韦俊韬医生表示,若要回流香港便要为儿子(右)寻找国际学校,并不容易。(受访者提供)

新加坡的吸引之处在哪里?上世纪八十年代,韦俊韬是香港华仁书院高材生,当时香港面对前途问题,他凭中五会考八优佳绩取得新加坡学校的奖学金,1986 年到当地读高中,1989年考进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医学院。他回忆,当年医科学额为178个,当中仅10个名额留予非新加坡人。1994 年医科毕业后,他于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NUH)任职,完成6年的专科培训,其后一年获政府保送至美国深造,回新加坡后逐步晋升为顾问医生及助理教授。2006 年他转为私人执业,目前任职新加坡伊丽莎白诺维娜医院专科中心。

香港住屋空间狭小 新加坡住组屋有1,200 平方呎

现年50岁、肠胃及肝脏科专科医生韦俊韬表示,离港多年的他,已娶了新加坡太太,儿子正就读小学,一家已在狮城落地生根,不会考虑回流香港执业。他解释,假如举家回港,儿子不懂中文,要寻找国际学校不容易,加上香港人多拥挤,塞车问题严重,居住空间狭小,回港后生活质素无可避免降低:“以前我(与家人)住励德邨,仅300平方呎;在这里,住组屋有1,200 平方呎。”

加上他若要回港行医,必须考取执业资格试,他认为要密集温习才可能通过考试,但他不打算这样做,基于上述原因,其抉择非常清晰,就是继续留在新加坡。

韦俊韬医生在新加坡行医25年,现时是私人执业肠胃及肝脏科医生。(受访者提供)

曾拒绝东南亚医生变正式注册 澳大利亚医生嫌辛苦离开狮城

对于香港的医疗人手困局,有人建议仿效新加坡模式,引入海外医生,对于这个议题,韦俊韬深有感受,因为他在新加坡任职公立医院顾问医生期间,也负责监督初级医生及海外医生。虽然,香港不少人著眼新加坡“免试”执业,但韦俊韬说,这套制度的重点其实在监督,形容相关制度非常严谨。

他解释指,新加坡一般会和海外医生签约一至两年,倘期间表现不济,或不获续约。他试过以一对一方式指导一名马来西亚华人初级医生,每年为其续约,经三、四年培训,该医生表现不俗,当上注册医生,惟最终选择返大马执业。

韦俊韬亦曾指导过一些来自东南亚国家的医生,由于对方不习惯新加坡的医疗程序,诊症时较易出错,最终未获院方推荐成为正式注册医生。海外医生要适应的,还有新加坡较西方国家医院更繁重的工作量。韦俊韬表示,曾有澳大利亚医生到新加坡当上初级专科医生,但对方只任职一星期便回国,原因是“新加坡太辛苦,太多病人。澳大利亚下午4点半便可下班游水滑浪,在新加坡要下午5、6点才下班”。

韦俊韬(右三)与私家医疗机构同事庆祝节日。(受访者提供)

考试可谷出嚟 可降低门槛吸引海外医生至香港公院

若要增加香港对海外医生的整体吸引力,韦俊韬认为,当局可考虑降低执业门槛,不一定规定要考试,“因为考试可以谷出嚟”,反之,如观察海外医生一段时间的表现,例如2至3年来评核不失是合适方法。

而由于香港不缺私家医生,他认为应吸引海外医生到公院服务,以减轻公院压力,例如要在公院工作3至5年,表现达标才批准他们成为正式注册医生。他承认,此方法需要资深医生负起监督责任,会“辛苦啲”。

他又指出,香港公立医院医生诊症数目多,海外医生倘要接受培训监督及适应当地做法,需要一定的时间、空间:“需要少看些病症才能学习到东西,但病人又不能等待太久,不容易做到。”

韦俊韬医生接受香港01视像访问。(萧文学摄)

香港薪酬较高或吸引外国医生 惟语言是挑战

韦俊韬认为,到香港行医,对年轻医生仍有一定吸引力,主要是香港医生薪酬明显较新加坡高。他分析,新加坡医生人手供应渐充足,资深医生未必有意欲来港,但30 岁出头的医生,或会受薪酬吸引愿意来港一闯。

不过,语言亦是一大挑战,新加坡以英文为主要沟通语言,但香港大多数市民说广东话,海外医生若要到香港执业,诊症时需要克服这语言难题。

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NUH)是其中一家公立医院。(NUH facebook图片)

新加坡公院收私症 助挽留医生人手

其实,新加坡亦知要和其他国家、地区,竞相吸引及留住医疗人才,始终要有较佳薪酬待遇。那么,新加坡如何挽留公立医院医生呢?原来在当地具较高年资的公院医生,可以接收一定数目的私家症,换言之是可以“揾真银”,同时又可以留在较多机会处理复杂病症的公院,以提升临床经验,对于不想到私人市场闯,又希望提升待遇的医生而言有其吸引力。

韦俊韬说,以他曾任职的新加坡国立大学医院(NUH)为例,一般是副顾问医生开始,便可以诊治私家病人,除基本月薪外,可获发放额外薪金。NUH 规定医生若要接私家症,亦要负责一定数量的公营病人(以医保户口付费的资助病人),以免后者被忽略。

韦俊韬称,以前在NUH工作时,约八成是受资助病人,两成属私家症。他举例指,如需看4节门诊病人,其中3节是资助病人、1节是私家症。而当地部分公院医生在日间诊治受资助病人,容许晚间接收私家症。在新加坡,受资助病人病人不能选择指定公院医生,私家症则可以,但要自付诊金。至于香港,除了两间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外,其他公院医生不得接收私家症增加额外收入,由于机制较欠弹性,要留住人才在公院系统,自然较困难。

韦俊韬早年移居新加坡,并已入籍,儿子已读小学。(受访者提供)

上文节录自第170期《香港01》周报(2019年7月8日)的《海外医生纾人手不足 新加坡港医提免试以外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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