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蒲国度】新同志夜场标榜“直人友善” 蒲友从此多个聚脚点?

撰文: 余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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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牌男同志酒吧Propaganda(PP)在今年二月正式结束,无人不惋惜一句:香港的Gay Scene步向没落。酒吧作为同志建立归属与身份认同的空间之一,没了空间,是不是代表同志社群连同文化因而瓦解、消失?
香港租金贵得令人咋舌,加上越来越流行交友apps,除了导致PP结业,也令其他同志酒吧的经营见困难,PP和Beat两间主打舞池的同志夜蒲场相继结业。不少同志酒吧选址上环苏杭街一带经营,远离兰桂坊的贵租漩涡,如Zoo、Wink等。数月前,一间新的同志Social Club“Circo”于铜锣湾开张,离兰桂坊再远一点,同时逆交友程式潮流而上。一鸡死又一鸡鸣,在如此时势,也许不再说著一个没落、忧愁的故事。
摄影:钟伟德

LGBT Social Club“Circo”数月前落户铜锣湾,员工各有不同的性别认同及性取向,宛如一个多元性/别的大家庭。

根据江绍祺所写《男男正传:香港年长男同志口述史》一书指出,1991年男同志性行为非刑事化后,香港专属同志的消费场所(如酒吧、的士高、卡拉OK及桑拿室等)快速兴起,同志空间结合了粉红经济(Pink Market),在封闭保守的年代建立起“新同志”形象及同志文化归属感。【地下世界】情人节前夕 老Gay吧最后情欲探戈一文中,01记者在今年PP结业时曾访问江绍祺,他指出,同志酒吧让同志建立身份认同,对他而言,同志酒吧没落是一种退步,大部分同志社群可能因而消失。近乎一种悲观的预测。

把时光推早几十年,1978年 Gordon Huthart在兰桂芳开了知名的士高“Disco Disco”,宣扬个性、派对权利与自由,在同性恋尚未非刑事化之时,Gordon Huthart公然和男人跳舞,也致力将Disco Disco变成真正的同志酒吧,行径被视为惊世骇俗。就像越受压迫,凝聚力与身份认同越强。1978年、1991年再到2004年、2016年,眼见主流社会对同志文化越来开放,毋须再以抵抗或地下姿态,夜里消遣自由多了,据说中环越来越多“同志友善”的直吧及夜蒲场,部分男同志们开始散落于不同场地消遣,逐渐直人、同志交错于同一夜蒲空间。

似乎也暗示了Gay Bar的身份认同或作为“Gay Community”同步消弭,真的吗?

夜蒲的大同世界

位于上环同志酒吧的Wink,地方不算大,周末11点过后开始人多,空间填满后身体开始贴近身体,空气混杂古龙水味,DJ在阁楼打碟。几乎每台男同志都认识另一台的男同志,一步入门口,热情来个拥抱打招呼。Wink的老板之一Tony笑指,在同志圈,来来去去同一班人出来消遣,来来去去几间健身室做健身,碰面相识的机会好多。“我们这些三、四十岁的Gay Man,没有子女,也没有家庭负担,就享受生活吧!”他说。

位于上环的Wink,空间虽小,但舒适度和亲密度高,欢乐时光时附近的白领男女也来小酌一杯。

Tony今年四十多岁,20年前已出来夜蒲,想起从前互联网未发达,Gay Bar像一间社区中心,同志聚首交换情报和认识同类朋友,随著社会开放对同性恋接受程度大了,同志酒吧的功能变轻一点,情欲也不再是唯一,聊作消闲放松,和朋友聚首聊天,与直人无异。Tony指著两台客说,直男直女也来Wink饮酒,他眼见兰桂坊现在越来越多酒吧是Mixed场,直人同志在同一场玩。Tony倒乐见没有直孪的标签或同志自成一国:“现在讲大同世界,更不应该标签什么基吧或直吧。同志也想走出社会,告诉大家,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LGBT群体找回归属、身份、找回家的感觉

从同志朋友口中得知,铜锣湾开了新的同志Clubbing场“Circo”,继PP和Beat结业后,成为香港唯一一间同志Clubbing场。最初与老板Bennett通电话,他强调Circo不只是一间酒吧或Clubbing场,它更像一个Social Club,即LGBT群体的社交聚脚点,除跳舞饮酒聚会外,也让香港LGBT团体在这里举办各种活动,如放映会、Live Music、社交舞聚会等。Bennett说:“我不想Circo变成单向性酒吧,大家只来饮酒跳舞。我希望聚集一班人,参与各自感兴趣的活动,毕竟男同志夜蒲不如外面人想像只有猎食,有同志喜欢跳舞饮酒,也有的爱运动或宅在家。”而微妙的是,外面直场酒吧标榜“同志友善”(Gay Friendly),这里则以LGBT群体为主,标榜“直人友善”(Straight Friendly)。

每到星期五六之夜,员工不同以往,换上带有一点SM味道的火辣制服,令酒吧内的风景变得撩人。
在Circo内,据说调酒师并不是同志,他是异性恋者,在LGBT群体内,包容与开放之心似乎更高。

如此不景气的世态,成立Circo的信心据说建基在两点之上,第一,PP结业不代表Gay Scene没落,Bennett觉得粉红市场仍有潜力,特别同志因为没有子女没有家庭负担,夜蒲寿命比较长,只是同志酒吧尚未好好吸纳;第二,Bennett不相信交友程式可将同志的社交全盘推翻。“LGBT群体和其他人一样,不是只顾识人,我们有家人、朋友,识人只是生活一部分而已。我会反问,是否出现交友apps,同志就不需要社交生活、消闲空间或聚脚点?”所以Circo搬离游客为患、只有一架红Van出旺角的兰桂坊,落户铜锣湾,逆交友Apps之势,在此地重新以酒吧作为空间,建立LGBT群体的归属感。

“社会发展方向当然应该Inclusive(包容不同性取向人士),但你总有地方归属感较强,像每个人都需要家。LGBT是主流当中的小众,找到自己的身份好重要,否则LGBT文化基础会浮动。当小众文化没有身份认同,再过多几代就会遗忘,我希望改变现状。”Bennett不是喜爱夜蒲人士,过去因工作关系,研究夜场生态,眼见香港的夜蒲国度流失新鲜感与刺激,不再好玩。他想像Circo以新颖姿态,为恹闷的夜蒲世界加多一道火花。

Circo老板之一Bennett指出,从前同志酒吧对于备受压迫的同志社群而言,意义深远,凝聚力好高。没落之声四起时,他希望为LGBT社群提供重新凝聚的聚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