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蒲国度】舞池内是调情或毛手毛脚? 蒲友︰很清楚男生想什么
按:记者就著“夜蒲世界的男女关系”为主题,访问包括夜蒲女生、夜蒲男生、酒保、派对搞手及DJ,当中也涵盖部分男、女同志的夜蒲趋势。触发采访的动机,来自2015年某脸书上直斥夜蒲女生是公厕、是鸡的仇视讨论。是次讨论有700个转发,162个留言及3500个赞,一面倒的谩骂。这是近几年记者听过最为“厌女”的言论之一,直斥夜蒲女生(有部分留言只针对夜蒲男生),当中也涉及不少典型的性别意识讨论。这个夜蒲系列以人访、田野考察(Field research)及照片纪实,曝光这世界的一小角,将网上的你一言我一语搬回现实。夜蒲世界,存在凌晨直至天光的欲望与情感,性、酒精、舞池狂欢和为了消弭寂寞。讨论里沉默的一群夜蒲参与者,男人、女人,他们怎样用自身的经历和想法回应?(摄影:陈焯𪸩)
夜蒲场内节奏强劲的发光舞池,总令人联想起兰桂坊八十年代的士高文化,那是一个走个性、型格及高举“派对权力”的年代。兰桂芳第一间的士高“Disco Disco”开张于1978年,由Gordon Huthart创办,他说过最好的的士高应该像动物园,里面有最乖张前卫的人,你最渴望观赏的。而直人或孪人都要身在其中,不要多也不要少。足以想像,舞池里尽是时装、音乐、劲舞和个性主义的较劲,不论出身或贫富,可在同一处碰头。最赏心悦目的年代一点点终归成为历史,不同的年代迎来不一样的事物。
现在,“Levels”、“Zentral”、“Dragon I”、“Bungalow”、“Volar”、“Magnum”这些是常听到位于兰桂芳的Club场,名字很有画面,单字也很好记住。这些场成就了新的“Clubbing”文化,某些场主打高消费,速食浪漫,深受年轻人欢迎。几年前港产片《喜爱夜蒲》中都市男女在Clubbing的猎艳经历,据说根据真实改编,反映近年“Clubbing”文化中的Keywords:酒精、钱,有女人,也有男人。
两性之间性与爱的张力成为“Clubbing”文化的话题之一,单是“夜场有没有真爱”,几乎每个受访的夜蒲男女都提出悲观的想法。像都市传说,你总听过有人在夜场找到恋爱对象,甚至结婚,却从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夜蒲的消费文化:Dress Code、女生Free、开台开香槟
夜蒲场除了有发光舞池外,比起一般酒吧,自有一套有趣的规矩与文化,第一个文化就是Dress Code。以“Zentral”、“Magnum”为例,门口南亚裔保安放人入场,检查男女衣著打扮和身份证。眼睛扫过脸,似乎在一边检查你的美貌,一边检查衣著,有些短裙高踭鞋、漂亮,可免费入场附一杯饮品;男入场则要付上四百五十元。据说生意角度,夜场最理想男女比例为六比四,不易做到,保安或场地工作人员在门口尽量放漂亮、穿著性感的女生免费入场,大家越穿越性感。星期五、六旺场日子,特别凌晨一、两点高峰期,筛选入场的情况更为明显。部分夜场如“Volar”,在较冷清的平日,男或女均可免费入场,衣著打扮的规矩也较少,女的永远比男生多一杯免费饮品。背后同是一套“Lady’s night”的行销概念。22岁DJ学徒Joey笑说,当几个场都是Lady’ s night,一大班女生从一个场到另一个场,出巡一样,像你可以任意选择男生。她的说话给予另一种“Lady’s night”的想像。
26岁的夜蒲女生Coco说:“Dress Code在钱面前,根本不是问题。”另一位27岁Rita告诉记者,从前她在尖沙咀的任饮场消遣,要付二百多元,来到兰桂芳夜场,她才知道女生饮酒消遣可以免费。“入场不收钱,男生又会请你饮酒,场内又有得跳舞,跳著,一大群男生围著你。初接触,觉得兴奋。”她说,不少男生喜欢用“请你饮杯酒。”作为开场白,方便接触女生。任职夜场Bartender超过四年的阿杰说,男性为夜场酒水的主要消费群,“沟女请饮酒,好应份。”他也有一些三、四十岁的女性客人会消费、请男生饮酒,但年轻女性几乎不用花钱。
开台、开香槟的文化,也是兰桂芳夜场的消费特色,开一支香槟,最便宜一、两千元,最贵的牌子“ACE”可达八千元;开张细台,大约五千至八千,大台最高消费去到两万元一晚。记者第一次在某夜场“田野考察”,就是被一台高调开了一打香槟的男男女女吸引住。第一次见识到夜场高消费与虚荣的排场。主角疑似富二代,他们订的台面向舞池,最贵,整晚LED射灯和各自舞动的人潮几乎像为他们的存在朝拜。在那张台的俊男美女消遣得甚有光彩。第一次见到港式夜场的某种虚荣面貌,与钱、与女人有关,赤裸裸。
“台是其中一个容易沟女的方法,场内没有座位,女孩跳舞跳到脚痛,邀请她们来坐,饮酒聊天。”夜蒲男生Kenneth告诉记者,有时他们会每人夹几百元开张台。派对搞手Vinson则说:“开酒和开台都是虚荣心,男或女也有面子,近舞池的大圆台收费最贵,功能性强,全世界见到你开香槟。”
当晚舞池同场出现另一个深刻场景,几个光头、穿白裇衫西裤的中年上班族,分别站在台上闻歌起舞,他们不够英俊,也没有大洒金钱,自顾自在跳古怪舞蹈,垂涎他人或自己能感觉的存在感,几个人外形和动静很像。喝醉了的他们无比快活。
夜蒲场的猎艳文化?真爱、真友谊、跳舞与“抄牌”
舞池或吧台,男男女女间的身体语言、搭讪和“抄牌”(拿对方电话号码);音乐种类、表演活动的卖点等。有时一夜间,你会明白许多,同时错觉,晚晚上演的戏码都一样。有个老积、正经的24岁男生John告诉记者,他觉得夜蒲世界有真友谊,不是一夜各取所需就消失。“《喜欢夜蒲》有个位最中,夜蒲认识的朋友是可以长keep。我们几十个人开个group,吹水,分享,约食饭,两、三年持续联络。所有男女都在夜场认识,其中两对情侣维持好几年,有一对甚至结婚了。”John告之反例后,下一句告诉记者:“但我不会选择夜蒲女生做女朋友。这关好难过到。男生想什么,我们好清楚。”有点前后矛盾。John另一个朋友豪仔不喜欢港式夜蒲,他喜欢韩国Clubbing的跳舞文化,最讨厌香港、台湾夜场,只有猎食文化,完全不是跳舞。记者想起一晚有几个跳舞男生,随著音乐在钢管台上跳Break dance,但好快没有瘾,有点格格不入。舞池人满为患时,大家贴著身子,动也动不了。
在舞池内,有男女好快就混熟,打得火热;也有的女生会拒绝男生的邀舞,避开他的手及眼神,逃向另一边;舞池外有围著一圈的人,挨著,静观其变。22岁当护士助理的Yuki是夜蒲初哥,吸引她蒲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来夜场为了放松。“清吧比较闷,夜蒲场比较好玩。”她属于警觉性高的女生,不喝酒,会“逃走”避开不舒服的“毛手毛脚”。“身在舞池,人多,有时没有办法。”舞池偶尔有这种“硬食”及不礼貌的处境,正因为常态,不少夜蒲女生或男生被迫“默许”、不敢反抗。记者曾经从一个夜蒲男生听来一句:“女生也想玩,喜欢被抽水。”听来有点歪理,彼此之间的尺度难拿捏。Coco说,被自己不喜欢的男生骚扰,她选择转位或转场。大部分男生很识趣。“当然,女人也有Sexual Desire,没有伴侣,又不想用性玩具,自己要找方法解决。夜蒲是你情我愿,做足保护措施,未尝不可。”Coco坦白说出自己蒲的原因。
由此可见,在夜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有著不同程度的默许与协商,才促成“各取所需”。不能觉得女生想被抽水,就可以任意抽水。派对搞手Vinson 17岁未够秤就出来蒲,他见证著夜蒲男生的性急:“男生识女生比以前急进,我的年代,男生不会毛手毛脚。”
“抄牌”也是场内最常见的行为,方便离开酒吧后继续联络,有男生女生以抄牌为乐,数量越多越好。听来,比起交友apps上抄牌,似乎夜蒲场的抄牌就诚意得多,花了金钱,也花足时间和笑容。Yuki长得甜美,试过一晚与五名男生“互相抄牌”。但抄完联络过的只有一、两个,Yuki对他们不感兴趣,最后不了了之。Rita有另外一种抄牌方式,就是拍照。如果在场内遇见靓仔,她会拍照、聊天,然后传给女朋友们炫耀,讨论长得好看与不好看的男生,当趣事分享。
夜蒲场正是一个以貌取人、即食浪漫的社交地方,抄牌、调情及打得火热,在一瞬间发生。“夜蒲的世界有点‘低B’。跳舞前要饮点酒才入戏,而且饮了酒才觉得个场唔‘低B’。”24岁、已蒲了五年的嘉嘉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