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识会议 · 上|审议式民主实验 拓青年论政空间盼在港落地开花

撰文: 李淑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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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低工资应否大幅提升?标准工时应否立法限制?退保医保应否强制执行?......这些问题反复讨论多年,但特区政府总以社会存在极大争议为由搁置;如果全港市民都有权力决议政策,大家会基于“二元对立”而嘈得不可开交,还是能够实事求是地达成共识?智库MWYO青年办公室联同香港新方向立法会议员张欣宇,较早前合办全港首场“审议式民主”实验,尝试探索更加适用于香港的“公民参与”模式。

一连两日的“港铁票价青年倾”论坛,公开招募了30多名18-40岁年轻人,就“该如何平衡商业原则及市民对港铁票价的期望,以调整票价调整机制”进行深入讨论。(MWYO摄)

全港首场审议式民主实验

“代议民主”倾向以“少数服从多数”决策,“审议式民主”旨在促进公众以公共利益作为共同价值诉求,因应某项政策或议题进行平等、公开、理性的磋商,找到共识。适逢特区政府正与港铁公司就票价调整机制进行检讨,而社会对于港铁应该如何平衡商业原则和市民期望向来颇有意见,MWYO和张欣宇于2月4日及5日合办“港铁票价青年倾”论坛,看看参加者能否经过充分认识、表达、思考和协商,达成人人接受的结论。

30多名18至40岁的青年,经过14个小时的头脑风暴,期间就“调整票价应该考虑因素”、“如何调整及改善现时机制”、“其他更好方法厘定票价”三大问题进行讨论,并向曾任运输及房屋局局长的公共行政学者张炳良、曾任九广铁路公司管理局主席的立法会议员田北辰、大学经济学系讲师阮颖娴三位专家反复请教,最后成功通过小组共识再达成大组共识,建议港铁引入利润对冲机制。事后,张欣宇已约见政府反映意见

在一些人眼中,论坛微不足道,但对主办方而言,这场一场关乎“审议式民主”能否成功在港落地开花的社会实验,更是探讨青年可以如何更好参与公共事务的一大机会。

证青年有能力理性论政

“我真的很感动。”担当“旁听者”的张欣宇,在论坛结束后告诉《香港01》,活动更令他相信,年轻人绝对可以做到换位思考、积极解答他人疑虑,从而达成共识。

2019年反修例风波过后政治气氛绷紧,作为风波主要推手的年轻人,议政论政士气更加低落,“公民社会”发展前景令人担忧。张欣宇本就希望借此为青年提供一个了解、讨论和分析公共行政的平台,又承诺日后将会继续用不同方式促进青年建设社会。

是次活动负责人、MWYO社区及外展经理陈凯颖也说,事前她曾经担心年轻人已经不想讨论任何公共事务,而论坛证明并非如此,也许他们只是缺乏一些深入了解社会议题的正式途径,而非真的完全“冷感”。她尤其对参加者的投入和认真感到欣慰,无论是专家分享环节还是大小组讨论,他们都准备充足、积极参与,展现出理性论政的模样。

活动负责人陈凯颖(Nancy)表示,曾经一度担心年轻人已经不想在讨论任何公共事务,也许没有太多正式的途径让题目深入了解一个议题,但今次参加者在活动中表现投入和认真,无论是专家分享环节还是大小组讨论,参加者都准备充足、积极讨论,展现出理性论政的模样,让她感到欣慰。(MWYO提供)

助议员突破政策盲点

论坛最令人紧张的时刻之一,就是六个小组当中,只有一个小组反对港铁引入利润对冲机制,其他五组都极力游说该组,而不是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姿态放软手脚。该组经过反复思考和讨论,最终认同该方案对公共利益具备一定价值,愿意投下赞成票。

全场取得共识后,张欣宇向一众参加者分享他身为议员的内心挣扎:“经常有不少市民前来向我表达意见,但是九个人可能有十二个意见,到底你要照单全收,或是按照自己的判断来拣选意见呢?”他坦言,一直以来都要求自己在表达意见时要头头是道,但总会有心虚的时候,会不断拷问自己的说话是否具代表性、能否经得起辩论和挑战。

张欣宇提到,参加者的讨论甚至突破了自己在议题上一直存在的盲点,“大家连日来所建立对议题的理解,甚至已经超乎我当年在做铁路工程师时的时候。”例如根据现行“服务表现安排”,每宗港铁事故会按“列车服务延误时数”计算罚款,他本身以为有关机制没有太大争议,但在论坛中,不同组别都不约而同地提出,除了延误时数,“受影响人数”、“伤亡人数”、“繁忙时段”等因素都应该计算在内。就此,他意识到,每个议员和从政者都需要多听不同意见,才能更好解答市民心中的疑虑。

张欣宇在会议完结时,向一众参加者分享他身为议员的内心挣扎。(MWYO提供)

盼在香港落地开花

MWYO营运总监叶维昌在总结发言时提醒,参加者不要执著于最后的“共识”,因为这场实验带来很多反思,全都比“共识”更加重要,包括:是次“共识会议”方式呈现的“审议式民主”,是否实现“公民参与”的最好方法?社会还有什么议题,适合用“审议式民主”进行讨论?要让多少市民参与、参与到什么程度?全都值得社会思考。

“我们不需要追求100%的共识,就算最后未能达成大组共识,最重要是要纪录下大比数支持的原因、其余组不支持的原因,并思考是否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那些少数人提出的疑虑——这才是对于政策制定者最重要的东西。”陈凯颖也向《香港01》忆述,无论讨论有多激烈,她始终坚持不以投票方式达成共识,因为“共识”是要让参与者感到自己的意见被听见、被考虑,若然执著于“达成共识”,反而会失去讨论的意义。

陈凯颖又透露,MWYO将会就论坛发表研究报告,根据参加者填写的四次问卷调查,分析他们在不同阶段对议题的认识和态度,归纳出推行共识会议的经验。另外,有参加者反映,之所以出席论坛事源有望向体制内反映意见,陈凯颖因而有意与更多立法会议员或体制内不同组织合作,推动“审议式民主”和“共识会议”在香港“在地化”。

那么,参与这场“审议式民主”实验的年轻人们,又有着怎样的体会和反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