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独白|疫情迷失求学方向 网课支援少老师频流转 叹独自打仗

撰文: 胡家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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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调查指,学童快乐指数是近六年新低。三年疫情过去,复常成为目标,人人落力追赶,中途始发现,有人身心未能同行,特别是年轻学子,面对学业、家庭、朋辈关系等问题拉扯,困惑与忧愁无处安放多时,大人欲伸出援手,也未能捉紧每对手。《香港01》访问四位年轻人,他们诉说各人之困,如何解开心结,愿身边人如何助己。

17岁的Jack(化名)是大学一年级生,高中生涯疫情中渡过,日复日在家网课,学习效能大不如前,成绩一落千丈,抗疫生活漫无目的,令身心受到抑压。他忧心学业的倒退,也不解求学求甚么,有感无人能助,老师频繁流转,朋友未能相见,家人隐藏各自问题,心事无处倾诉,情绪徘徊于抑郁与躁狂之间。他后来主动约见社工,透过倾谈重新检视压力来源,也学懂调节与现实的距离,聚焦自己的能力,量力作出改变,寄语同路人毋须轻视自己的生命。

疫情时每一日都一模一样,好无聊,唔知做紧咩。
Jack
Jack的三年高中生涯于疫情渡过,日复日的网课,老师的频繁流转,人际间的疏离感,令他一度迷失方向。(夏家朗摄)

疫下学习感迷失 最怀念校园打篮球 小息部买捞面

“每日都过得好开心,我想打波,我就揾人落去操场打波。”回想未遇上疫情时的初中岁月,Jack最怀念是与三五知己打篮球,放学尽情打波数小时,透支精力与汗水。他又怀念到小息部,买最爱吃的捞面。

简单的校园生活,被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他再也没有打篮球。高中三年以来,他在疫情中渡过,经常留家上网课,日复日的抗疫生活,令他感到迷惘,“好似每日朝早起身,我就拿拿临擦完个牙,就打开部电脑,对几个钟,食饭食完,再对住部电脑。每一日都一模一样时,好无聊,唔知做紧咩。”

成个教育好似好儿戏,好似学生自己食自己,自己打自己仗。
Jack
疫情期间,他的情绪处于抑郁和躁狂之间。(夏家朗摄)

老师频繁流转 师生无法建立关系

Jack长时间身心受到压抑,处于抑郁与躁狂之间,学业成绩亦因此一落千丈,由原本全级考30至40位,跌至全级120至130位。他感到十分忧心,却有感无人能助。本港正值移民潮,不少老师离港发展,学校之间出现“音乐椅”效应,其校老师亦频繁流转,师生无法建立关系。

“你感受到老师很大压力,因为我哋走咗好多老师,一个老师要教好多好多班,数学老师换咗两次,隔离班班主任,有一班换咗一次,另一班嘅班主任换咗两次。”他感叹道:“成个教育好似好儿戏,好似学生自己食自己,自己打自己仗。”

要提自己有啲嘢,真系有啲改变唔到,仲仍然有啲野你仲改变到,你净系望个度,不断提醒自己。
Jack
求学求甚么一度是他心中的疑问。(夏家朗摄)

一家人不擅讲心事 求助社工疏理思绪

心中的忧虑与愁绪,他未有想过与家人倾诉,因为一家也不擅长将心事宣之于口。最后他决定找香港小童群益会的驻校社工求助,“我听讲同学有揾社工去倾计,虽然𠮶同学平时嬉皮笑脸但佢都去,我就觉得呢个都系选项。”

每次与社工的倾谈,Jack说,是整理自己想法与感受的过程,情绪获得释放,内心感到舒畅。他留意到负面的情绪,源自于不自觉地与人比较,“其实我唔洗同今日嘅其他人去比较我同番自己以前嘅、昨日嘅自己去比较,咁样一步步进步。”

香港咁样嘅经济结构,系一个叫人番工嘅城市,而唔系一个叫人发展嘅城市。
Jack
Jack慨叹香港的经济结构,令身边同学感到出路较少。(夏家朗摄)

感叹香港出路选择少 提醒自己量力改变

求学求甚么的疑问,一度缠绕其心,他后来也疏理出一个答案。“我无揾到想做咩,但我谂到点解,点解我要畀力,点解我要读书,读书系一个自我评价。除非你系画画天才、音乐天才除非你另一个领域揾到自己的价值,否则你作为一个学生,呢样系衡量你自己系咩嘢,衡量自己有咩能力嘅一样嘢。”

如果有机会再选择一次,Jack说,会选择读心理学、哲学、文学,“自己拣自己想吸收嘅嘢读,探索呢个世界有咩对我吸引,呢个世界有咩可以激发到我。”不过,他直言很早已放低这个想法,“实际上你真系无得拣……系香港咁样嘅经济结构,系一个叫人番工嘅城市,而唔系一个叫人发展嘅城市。你要改变成个好香港结构性嘅嘢,去到最后学生先拣到。”

他说,反而会提醒自己,量力而作出改变,“要提自己有啲嘢,真系有啲改变唔到,仲仍然有啲嘢你仲改变到,你净系望个度。”

呢刻你觉得无意义嘅野,其实换一个time frame(时间轴) 去睇,就可以由无意义变有意义,唔一定觉得自己对世界无影响。
Jack
他后来主动找香港小童群益会的驻校社工求助,疏理思绪后,不再陷于无力感。(夏家朗摄)

重视亲民、连接感觉 寄语政府与年轻人建沟通渠道

近年学童精神健康再受社会关注,成年人可以如何帮助年轻人?于Jack的理想世界,他希望老师能有足够时间倾听和回应学生;政策制定者能够与年轻人建立沟通的渠道,“要感受到真系一个人同一个人直接嘅关系,去畀青少年表达自己嘅意见。”

他想像政府可以制作一个广告,附上二维码,“scan(扫描)完可以直接send(发出)一个回复畀一个政府嘅人,佢睇咗你系睇到,佢回应咗你系睇到。系一种咁亲民、咁有connected(连接)嘅感觉。”

他寄语同路人,若果未能自救,倒不如找身边人求助,“呢个世界嘅人唔系真系咁冷漠无情 ”,同时毋须轻视自己的生命,“依家呢刻你觉得无意义嘅嘢,其实换一个timeframe 、时间框去睇,就可以由无意义变有意义。”

不一定觉得自己对世界无影响,自己做嘅野无意义,唔一定系,睇你点睇。
Jack
Jack说,分享过去的情绪低谷,绝非羞耻之事,愿意除下面罩接受访问,“其实畀人知道无所谓,呢个系我一部份,唔洗隐藏。”(夏家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