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教师】荷兰儿童最幸福? 教育改革的启示:容许创新的可能

撰文: 梁蔚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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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多方报导称荷兰儿童最幸福?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2013年的报告,比较29个已发展国家儿童的幸福感,当中以物质幸福、健康、教育等作一个快乐指数,结果荷兰的儿童最快乐,其教育发展亦是位居其首。而多年来,荷兰在国际学生能力评估(PISA)中成绩不俗,各项排名亦在二十以内,亦曾挤身首五名。北欧之国的教育模式,一直为各国教育工作者及家长推崇,然而构成儿童的幸福感,离不开生活环境、文化及教育。一班参加了培育创新意念计划的中、小学教师,前往国外与当地教师交流。结束一星期的自选考察国家后,他们在荷兰集合,由阿姆斯特丹社会创新智库组织Kennisland的安排下,与不同的教育创新者及学校交流,了解当地的教育如何作出突破性的改变。中学教师李老师分享道:“当地的老师很有活力,而你亦会感受到他们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骄傲。”【撰文:梁蔚澄 图片:梁蔚澄、受访者及Innopower提供】

逾四十名中小学教师参加了“教师创新力量”计划,于五月前往两个国家了解当地教育,其中一站是荷兰。

一:崭新计划 市民都可建理想学校

“我很好奇,你怎么可以建造一个理想的学校?阿姆斯特丹有地吗?”香港教师不禁问了这身拥有灿烂笑容的Eva Vesseur,她是一名教师,而她在9月将成为一个小学校长。

这天,由计划的国际顾问及推动社会进步、教育创新的Kennisland安排下与众多荷兰教育创变者见面,了解在教育上作出改变的困难与实践。Eva Vesseur是教师,也是妈妈,她有一个梦想,就是成立一间尊重孩子都是独特的、且以主题式学习的学校。学校不再以传统的教学模式上课,而是分组后,就不同主题学习。她说:“每个孩子也应按照自己的步伐成长及发展,也希望孩子能面对21世纪的挑战,所以我们想开一间小学名为Klein Amsterdam(Klein,意指小)。”

Eva Vesseur是一名教师,亦是一位妈妈,今年9月即将成为一所小学的校长。

不过更令老师疑惑的是为何这位教师及她的教师团队有如此大的行动力。Eva Vesseur向老师缓缓阐释:三年前,她们参与一个由当地政府及Kennisland合办的一个比赛Amsterdam Education Challenge,此挑战就是欢迎市民提出他们理想中的学校。皆因政府预计2025年时,在阿姆斯特丹内接受中学教育的学生人数将增加10%以上,小学教育占7.4%。 而目前的学校供应不足以应对这样的增长,因此借此计划解决需要之余,亦可增加教育的多样性。比赛经过三万位市民网上投票,四个方案脱颖而出,市政府亦会为他们找地方兴建及开办。Eva Vesseur及她的团队就是其中一个获支持的方案团队,如今学校已建成,亦邀请了家长到校参观,暂时只给予4至7岁孩子入读,于今年9月开学。

荷兰的初等教育由4岁开始至12岁,当小学毕业后便要参加一个名为“基础教育成就测验”的统一测验。

二:荷兰教育大不同 小学毕业考全国统一测验?

荷兰的初等教育由4岁至12岁,当小学毕业后便要参加一个名为“基础教育成就测验”(CITO)的统一测验,其成绩再加上学校提供的学习能力报告等,作为孩子将来升学路向的参考。荷蘭教育分流开始得相当早,12至18岁便是中等教育阶段,由于有不同的教育方针,因此中等教育分三种模式:成绩较好的会升上六年制的“中学”(VWO);有些则依程度及兴趣进入五年制的一般高级中等教育(HAVO);另外一个为四年制的初级职业教育(VMBO),三者分别会进入不同的高等教育或到社会工作。简单而言,即使在中等教育分了不同路径,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符合条件的话,亦可因兴趣的改变,从而跳槽,转至另一路径发展。

有些人认为这样提早分流,会阻碍小朋友发展,不过一切总有利弊,如学生仍会有读书的压力,有些父母及学生认为在10分中考获6分便好(5分半便合格)的心态来面对等,但暂且不理当中的利弊及各因素的影响,就这样的多轨学制设定,可说是实行“因材施教”的理念,希望孩子能在合适的场所发挥所长,及早培养将來进入社会的能力,而非把所有学生都挤进升至大学,及成为惟一目标的竞争中。

三:创新学校 学生化身小导师

其中一天,一行逾四十名老师前往一所位于荷兰第四大城市乌特勒支(Utrecht)的创新学校UniC,创校至今已14年,开学时只有75名学生,现时已增至620名学生。为何创新?皆因她是一所提供HAVO和VWO,即两种中学模式的公立学校,简单而言,学生升至中学两年后,才选择自己读书的路向。

在中间的两位小导游为Meike及Leon,他们说这里除了科学及法文堂才有课本,其他都是没有课本,都是以一个主题为主,然后学生选择怎样学习。(图片由教师们提供)

那么这里的课堂又是怎样?我们分为四至八人一组,然后一至两位学生带领我们游学校,主要是了解不同的设施及课堂情况,如他们大部分都是利用网上系统来交功课及习作,上课开首由老师作一个简短的讲解,及后便以小组或个人形式作讨论或完成课题。一位香港老师分享道:“所有学生每周都有空堂,他们可以利用空堂找老师咨询,或自己钻研功课,甚至陪同学制作艺术品等。学生告诉我,若选择在空堂时做其他事情,她们就会在家中补回温习时间,以完成那些学习目标或功课,因她们亦很想所选读的课程合格而不需重新修读。”

不过最有趣的是,我那两位小导游有问必答,不会的英语亦会互相帮助对方解说,又用手机查出恰当的字词来表达。及后我们与一众在荷兰推动教育创新者会面,他们却继续留在此地,我问他们:“你们不是有下午的课吗?”他们调皮一笑,“难得有机会可以了解多点事情,认识那些创新者。下午的课我可应付啦,加上……我不太喜欢那堂课呢。”

四:创新教师:我也是一个学习者

学校UniC的教学如此不同,这里的教师亦非同小可。在此任教历史的Jelmer Evers于2015及2016年时获提名并入选至“全球教师奖”(Global Teacher Prize)的名单中,他与一众教师分享他对教育的想法及教师的角色,他认为自己既是老师,也是学习者。

曾两度入选“全球教师奖”Jelmer Evers于UniC学校内任教历史科。

他认为传统的教学模式已不合时宜,长时间在课室听取老师的讲课,还适合廿一世纪学生的学习模式吗?于是,他在自己任教的历史科尝试作出改变,翻转教室(Flipped classroom)、加入设计思维的学习方式、尝试利用游戏化学习、电子学习等方法,令学生不只是关注历史,而是从中扩阔视野,亦增加学习兴趣外,尝试令学习可随时随地进行。

他认为教师是教育中尝试作出改变的一个重要的角色,而他亦在众多的尝试中,不断学习,不断改进。至今,他的身份已不只是一位老师,他亦是一个作者及演讲者,希望透过书籍及研讨会,分享他的教学实践及想像教育的未来。这令圣玛加利男女英文中小学任教的李灵心老师反思共享的意念,“我觉得荷兰教育及教师十分著重共享概念,例如老师与老师之间,学校与学校之间的资源共享,相反我们好像比较著重你、我、他,可能同一间学校内的不同科目的同事间,共享或交流也比较少,这令我思考,其实如果大家都很愿意分享,学生的学习亦会有所得益。”

五:16岁开办“另类”学校的女生

荷兰之行的活动中,香港老师与推动荷兰教育创新者会面,但令众多教师难忘的也许是26岁的Simone Haenen。Simone自小成绩不俗,反观弟弟接受不了传统的教学模式,压力太大而选择轻生,幸好最后获救。后来因弟弟入读一间非传统教学模式的学校,那里的师生地位都是平等,当中亦没有预定的课程大纲,学生可以决定要做什么、学什么,而学校提供的大多是在活动中学习。

Simone Haenen于她16岁那年与老师在荷兰成立一所民主学校,并争取其合法的地位。她认为现时的学习模式已不合时宜,需要改变。

这样的模式,只是数月已令她的弟弟焕然一身,亦喜欢学习,于是当时14岁的Simone亦决定转读弟弟的学校,可是这样的学校于那时被政府控告,认为不符合教育法规。于是Simone与老师、学生决定成立一所民主学校,让自己及更多人继续以此模式学习。其后,她一直在各媒体发声,又成为议员向政府争取学校的合法地位。至今他们的毕业生有些是律师、医生。于裘锦秋中学(元朗)任教的卢英敏老师问了Simone 一个问题:“有没有一些完全不读书,一直在他的时间内放弃自己的人? ”

“Simone 笑出声来:‘早几年有这么一个男孩,在他入学之后,每一天回来学校也在大家面前睡觉,我们就让他睡,一直睡。这样睡觉睡过了一年,有一天他发现睡醒,告诉大家他决定学习,然后他以惊人的速度学习,进度超越所有同学,现在正修读工程学。’”

后记:改变的勇气

虽然当地设有不同类型的学校供家长选择,如天主教学校、犹太教学校、蒙特梭利(Montessori)学校、华德福( Waldorf )学校。但当地的家长及老师作亦表示,荷兰的八成学校都是以传统的教学模式传授知识,只有两成的学校为另类学校及作出不同的尝试及改变。正因为一些当地的教育工作者认为现时的教育已不再适合现时的学生学习需要及社会的转变,而作出改变。

虽说“荷兰的儿童最幸福”,然而当中涉及多项因素,但在教育而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改变,不一定是现有的不好,而是已经不合时宜,但勇气何在?我还记得与Simone对话的情景:“当时你只有16岁,你怕吗?” 她笑说:“当然会,但我知道我争取的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整个社会;我所做的不是revolution(革命),而是 evolution(进化),因为我认为多元的生态才是理想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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