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观点】自愿医保不应是最终方案
自愿医保的计划始于2010年政府医疗改革第二阶段《医保计划 由我抉择》。当时的报告认为,设立全民强制医保会加重市民负担,故此建议改为自愿保险计划,让有能力的市民作出选择。然而,自愿医保开宗明义是为了帮助“有能力的人”作“辅助融资安排”,似乎只能惠及小部分的市民,政府必须慎戒画虎不成反类犬。
自愿计划问题多 不应以“自愿”为目标
从政策由来而言,政府对“自愿医保”的定位,相当不清晰。政策来自于1997年,当时特区政府邀请哈佛的研究小组,首次全面检讨不胜负荷的医疗系统。《哈佛报告》的研究结果认为医疗融资不断增加,长远而言,医疗体系无法继续依赖公营主导。由于医疗融资将会是未来香港医疗问题的关键,报告提出强制全民医疗保险的计划。“医保”方案从此成为医疗改革的核心,但多年来经历多次医疗改革讨论,强制医保因涉及全民收费而遭反对,结果政府只能退而求其次,推出折衷的“自愿”医保计划。
参考文章.政策分析:自愿医保计划不断“走样” 磋跎岁月三十年
市民普遍对强积金反感,又对医保欠缺信心,推出自愿方案可算是折衷方式。政府可以借此作为实验,收集推动医保的数据,确立长远的改革方向。然而,自愿计划应是医疗改革的过程,并非终站。一方面,计划收费不低,20至24岁人士每年保费2,400元,60岁以上的长者更高达10,000元,能惠及的市民定必有限。另一方面,政策是否能改变实际问题仍成疑。虽然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陈肇始解释,推动自愿医保并非等于减少公共医疗资源,但是自愿医保实际上并没有解决到现时医疗系统的问题,其作为“改革”的成果实在未能令人满意。政府认为自愿医保可吸引更多人使用私营医疗体系,变相减轻公营医疗系统的压力。理论上这是正确,但政府未有解释自愿医保如何吸纳未有购买医保的市民,不禁令人质疑其成效。
倘若自愿计划未能像预期于两年内吸引100万名参加者(包括70万名已参加私人医保人士)、十年后未能吸纳250万参加者,恐怕会陷入保险业的死亡螺旋。美国的“奥巴马健保”(Obamacare)便是很好的例子。计划原本强制全民参加,但特朗普上场后,倒行逆施地将医保改为自愿,不少保险公司和民众退出医保计划,使之陷入萎缩型恶性循环,最终步向死亡。健康风险较低者(如年轻、病历较浅)一般不愿意购买医保。一旦这类低风险者选择离开医保计划,将提升保险公司的赔偿风险,保险公司为作应对,只能增加保费或者离开市场;而随着保费愈高,余下的人又愈想离开计划。自愿医保虽然规定保费只能跟随物价等上升,然而计划一旦陷入死亡螺旋,保险公司无力承担,可能令计划崩溃。
医疗改革政府须有长远蓝图与定位
自愿医保计划开宗明义为“辅助融资的安排”,可见政府亦深知计划不够全面。医疗改革要全面深入,不能只以“自愿医保”为终结。实际上,现时政府的医疗政策,仍然采取增加拨款的既有方式;这与旧有的概念无异,实在谈不上“改革”二字。
参考医疗改革的历程,不难发现政府欠缺方向;而自愿医保正好突显了改革没有蓝图,似乎只是随波逐流而已。当初《哈佛报告》提出全民社会医保,仍针对融资进行全面改革;如果推行将彻底改变香港医疗体系的格局。社会医保的目的是打破公、私营医疗的分野,让市民无论到何处求诊都得到保障,做到“钱跟病人走”的理念。保费一般以市民的月入为标准计算,可体现公平分配的精神;政府亦会承担弱势社群的保费,以此保证每一位市民皆能得到适切的医疗服务。
社会医保除了可落实“钱跟病人走”的概念,融合公私营医疗体系,亦可令政府在医疗开支上更有弹性。医保所成立的基金,能将医疗支出从一般公共经常开支中分割出来。政府可以按财政能力对基金注资,也可以基于收入与医疗提供者议价,提高医疗经费的弹性,缓减了部分问题。利用公私营混合的模式,也有助医疗体系变得更有效率。
经过20年的讨论,社会医保经多番修订成为自愿医保,已失去原意。政府放弃就医保立法,只是推出计划与私人保险合作的自愿计划,反映了政府无法就此说服公众,只为了就医疗改革“交差了事”。当然,医疗保险或储蓄基金并非唯一办法。政府须重新思考,到底在医疗改革上,希望走一条怎么的路。如果认为以医保作为医疗融资改革方向,那便应该贯彻其精神,将计划推广为全民参与,修订一套可以持之以恒的方案。如果认为医保改革无助改善问题,便应果断放弃,认真思考其他改革方向,不能再在医疗改革上磋跎岁月。
医疗改革研究系列:
【医疗改革研究.一】医疗融资急须改革 市民欠意识 政府有责
【医疗改革研究.二】香港医疗体系问题深 资金人手皆缺
【医疗改革研究.三】医疗融资改革 医保是否出路?
【医疗改革研究.四】医疗系统的三大分类与各国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