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改革研究.三】医疗融资改革 医保是否出路?

撰文: 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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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盈余主要来自非经常收入,若要增加医疗开支,便要加税或削减其他开支;故此,以公帑应付医疗开支,绝非长治久安之计。医疗保险和储蓄基金是国际间最常见的医疗融资改革方案,虽然它们并非仅有的办法,但诚有不少好处,可供参考。

医保非唯一出路 但是方向合理

医保的最大好处是能增强政府的理财弹性。按现时制度,公共医疗支出是经常开支(如增加医疗院所和人手后的经费),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政府必须思前想后才行事;假如推行医保,则可将医疗支出独立于政府营运开支以外,政府能按财政能力注资基金,也可以视乎保费收入与医疗提供者议价,对政府而言,这样较具理财弹性。

此外,医保还可落实“钱跟病人走”的原则,病人更能按需要选择公营还是私营医疗提供者;政府将来甚至可改革公营医院体系,与私营医疗进一步结合。这些都是维持现时公营医疗融资所不能做到的。

不过,正如立法会医疗保障计划小组的报告所言,由于已有强积金制度,而其管理费一直备受争议,因此市民对强制性社会保险普遍存在戒心。若要市民另加供款,必然加重市民和雇主的负担,政策难获支持。

有论者建议先推行自愿医保,测试计划成效,这无疑是折衷方法,可作过渡政策。不过,低下阶层有其经济困难,未必愿意参加计划,最终可能只有较富裕的人士加入,影响测试的参考价值。政府在2014年开始为“自愿医保计划”进行咨询,然而,该计划开宗明义指出,只是让“有能力的人”参与,而且只是作为“辅助融资的安排”,显示政府根本未有将其视为先导计划,没有决心将医保视为医疗融资改革的关键一环。政府以之作为医疗改革的最终成果,实在令人失望。

自愿医保预计在2018年推出。(资料图片)

医保的“不可能三角”

当然,如何设计出一个可行的医保方案,也是一大难题。有不少国家地区正实行社会医保或储蓄计划,从这些例子中,我们可以归纳出一个医保的“不可能三角”,意即难以做到面面俱圆。医保涉及三方,包括︰一、受保者;二、医疗服务提供者;三、医保计划本身,三者之间必须有一方作出牺牲,才能令计划运行。

医保的“不可能三角”。

如果受保者付出少,却又要保持医疗服务提供者的优厚待遇,那么医疗保险计划(基金或是委托之保险公司)往往入不敷支。以中国为例,医疗保险的供款很少(薪金2%),但屡屡有医保面临破产。
如果受保者只愿付出少量金钱,而又希望医疗保险计划具持续性,那么私人医疗院所的收入定必下降,进而减少私人医疗服务的供应,而医护人员的待遇也会变差。最突出的例子便是台湾,当地医保基金支付给医疗院所的费用甚低,医护人员待遇差,愿意入行的人数少(尤以护理人员为甚),使人手不足,加重了在职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在这情况下,小型医院难以生存,只有连锁式的大医院因规模经济能生存,这使医护人员的工作选择变少,变相令待遇更差。
如果要保证医疗服务提供者的待遇不变差,同时医保计划又能持久运行,那受保者必须负担巨额供款。在德国,受保者的供款额便达薪金的14.6%(雇主与雇员分担)。

当然,任何政策都难以十完十美,而每个地区的社会与经济状况不同,故制定医保方案时自然各有取舍。就此,香港政府的责任在于制定一个能说服大多数人的方案。

医保应以非牟利为主导 跳出“死三角”才是出路

美国商人巴菲特,近日宣布要与亚马逊及摩根大通等联合研究新的医保。巴菲特认为,美国医疗费用高涨,其核心问题在于私营的医疗机构寡头垄断医疗服务和医疗保险,大幅推高药物、医疗技术,以及医保的收费,使美国人医疗支出比其他先进国家更高。现时美国的医疗开支位列先进国家之首,占GDP的17%,远远抛离第二位的瑞士(11.7%)。美国每年平均的个人保费为6,690美元,家庭保费为18,764美元(2017年),支出庞大,事实上,即使是以医疗费用高见称的德国,平均每人为社会医保计划付出的开支亦只为$3,879美元(2015年)。

巴菲特旨在创立一个“非牟利”的医保,以对抗美国的医疗霸权,当然某程度上是考虑到自身利益。美国的医保大多由雇主负责,雇员的负担比重较轻,平均只占个人保费的18%、家庭保费的31%。对于拥有大量员工的大企业而言,降低保费有助它们节省成本。

巴菲特针对的是美国医疗体系,直接套用到香港有很多不合适处。虽然如此,巴菲特等人所提到的“非牟利”概念实在值得借鉴。为压低保费,政府应该开办类似于“医管局”的非牟利企业,处理医疗保险,那自然可节省市民的负担,亦令医疗提供者受惠。

巴菲特将伙拍亚马逊和摩根大通,研究为员工一个高质素而价格相宜的医疗方案。(路透社)

医疗费用不断上升,可能比本地生产总值的增长率更高,我们应该跳出既有框架思考,才能突破医保的“不可能三角”。巴菲特等企业提出利用大数据便是一例。其实去年11月,亚马逊集团的云端运算服务已公布,与全球最大的医疗大数据科技公司之一塞纳 (US-CERN)合作,利用云端科技分析医疗大数据。医疗大数据分析,理应可以减轻香港医疗费用。但毕竟香港与美国的医疗体系有很大差异,直接套用的效果未必显著。但科技的改进将可能为医保带来不可预知的估计,值得政府与社会投放更资源仔细研究。

除此之外,发展医疗产业亦是另一种可能出路。医疗产业是香港六大优势产业,但2015年时,却只占本地生产总值的1.7%。发展医疗产业,如建立大规划的医疗城推广医疗旅行,都有助于吸引额外资金进医疗体系中。医疗产业扩大,可增加私营医疗提供者的生存空间,令更多资金自然流入医疗体系,对医疗企业和医护人员更有利,而市民亦可有更多医疗服务的选择。此外,政府亦可从中抽取税收,补助本地医疗支出,缓解“不可能的三角”问题。长远而言,发展私营医疗体系,可改善公营医疗院所管理效率低为市民带来的问题。同时,政府也要通过医保,令有需要的市民得以使用价格合理的医疗服务。

医疗改革研究系列:

【医疗改革研究.一】医疗融资急须改革 市民欠意识 政府有责

【医疗改革研究.二】香港医疗体系问题深 资金人手皆缺

【医疗改革研究.四】医疗系统的三大分类与各国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