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观点】“低端人口”无处不在 城市发展不应过滤弱势群体

撰文: 香港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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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端人口”无疑成为年底最触动人心的词语,北京的地方政府以粗暴手段驱赶低收入的外地人,广获公众关注。人人自危,人人自嘲,每个人都可能随时成为低端群体的一个端点。低端人口并非只存在于内地城市,被挤压、剥夺自主选择权的弱势群体遍布不同国家,人道主义危机可以在任何地方悄然发生。如何在城市病蔓延的当下,反思弱势群体对抗城市发展政策时,面对权力不对等的困境,值得人们思考。

2017年11月28日,北京清理低端人口,许多人在断水断电情况下,被迫搬离住所。(路透社)

低端人口不等同于外地人,低收入、低学历人士亦是其中一种,只是在中国城市人口流动的语境下,低收入的外地人在低端人口中占比较大,故在今次事件中外地人成为被驱赶的主要群体。为了城市更新、控制资源,大城市往往会用不同方式清理低端人口,这在中国、西方过往的发展历程中并不少见。例如上海采取的是软性处理方式,通过拆除出租屋变相让低端人口搬离。

事实上,北京一些地方政府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规划清理低端人口,目标是将人口限制在2300万。2016年底两会结束后,北京各个城区公布人口控制计划,单是东、西城区就计划在未来5年内疏解30万人。近两年,政府相继采用收紧教育资源、“以业控人”等不同方式赶走外地人。今次粗暴的采取清理活动,受火灾后清拆违章建筑触发,要求人们在断水断电、无善后措施的情况下,在极短时间内迁出。随著北京加快清理步伐,近日网上又传出包括深圳和广州在内的多个城市,以相似手法清理低端人口。

2017年11月28日,北京清理低端人口,许多人被迫搬离住所。(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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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系列暴风般的清理运动中,我们的关注点不应只停留在政府粗暴的行政手段之上,而是在面对城市更新、城市功能转变的时候,低收入的弱势群体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漩涡中的束手无策,个体对抗城市、甚至是国家时权力不对等的困境。虽然香港未有类似内地城市的发展路径,但在贫富差距逐年加大、贫穷人口的数量高企不下的时代背景下,社会结构中仍处处可见阶级区隔、低收入人士面对绝境的情况。同时,近年盛行城市更新项目,观塘旧区重建、利东街重建逼迁、菜园村逼迁事件饱受争议,如何在对抗城市病的同时,保护弱势群体的基本生活权利,在城市发展中秉持人本主义,是当权者和每一位社会公民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今次北京大兴区大火促使当局借机扫除安全隐患,让人们回忆起1953年底的石硖尾大火。当时因内地难民涌入香港,住房资源紧缩,人们在九龙北部山区搭起木屋。一场大火后,数万居民失去赖以生存的房屋,无家可归。此后,港英政府先在附近建起两层高的平房,又在火灾原址建造29栋徙置大厦。就这样,公屋从灾后修复工程中诞生,成为底层人民不可缺少的社会福利。

图为新菜园村航拍图。(黄永俊)

1949年,纽约兴起大规模城市更新运动,数以万计的穷人或移民被迫搬迁。为清除和重整破旧的荒废区域,政府拨款推动铲除贫民窟,建起高楼大厦。在修筑曼哈顿厦成高速公路提案中,工程影响将波及416幢楼房、2200户家庭、365间商铺等。与此同时,社区保护主义者Jane Jacobs则坚持捍卫穷人在城市发展中的权力,反对大规模重建,并鼓励社区参与都市空间规划;她还以专业知识,推动政府摘除西村“贫民窟”的称号。纽约的城市更新运动迄今仍未终止,曾经的贫民窟居民逐渐成为城市有机体中的一部分,而非沦为边缘群体。规划署于2007年发布的《香港2030:规划远景与策略》中,预计2030年人口将达840万,届时社会资源将引发更多争议,本地人和外地人、低收入和高收入群体的冲突亦会愈发明显,政府应有长远规划,避免人权成为经济发展的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