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需要信托欠弹性 每月焗使1.7万 中产家长:令照顾时间变短

撰文: 柯咏敏
出版:更新:

特殊信托需要服务料下月出台,供本港约7至10万特殊需要人士的家长管理财产,待家长离世后照顾其子女长远生活所需。不过,一众家长了解服务内容后发现,信托限定将来每月开支要1.7万或以上,更担心金额发放后的监管问题。
这个2016年由时任特首梁振英于《施政报告》计划成立的信托服务,原意是可保障大多数特殊需要人士将来的生活;但如今制度僵化,注册社工李美贤(Anna) 直言:“这个制度弄了一大场,原来不是为普罗大众考虑。”
摄影:黄宝莹

何生、何太的大儿子思朗(右) 今年16岁,自出生起就患上了唐氏综合症。

Maggie 跟丈夫结婚约十年,才怀上了大儿子思朗。怀胎十月,产前检查一切正常。经过胎动、穿羊水十多个小时的痛楚终于诞下了儿子。何太从医生手中接过儿子那一刻,至今仍历历在目:“整个身体软绵绵,像是没有骨头的,好脆弱。”

思朗被证实患上唐氏综合症,出生后五个月均要留院观察。何太于坐月期间,每天往返医院探望儿子。照顾唐氏孩子从来不易,十六年来,何太幸得丈夫、佣人分担照顾工作,加上后来出生的妹妹亦十分疼锡哥哥,一家四口的生活看似没有太大困难。

然而,二人已年过半百,一对儿女只得十多岁,何太口里虽说没有计划往后的生活,但他们于五年前已立下遗嘱,并购买了约二百万人寿保险,以照顾思朗及妹妹日后的生活。她说:“因为我跟先生同是做保险,常常一起去公干,同一时间死亡的机率很高,所以就立了遗嘱。”

遗嘱的受托人是何太的弟弟,意即当二人离世后,由弟弟按他们的意愿执行遗嘱——不过,何生及何太均认为,这是没办法之中的唯一方法。“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由政府去营运一个信托,每月发放金额给儿子。”

何生何太于五年前早以立下遗嘱,但仍希望政府能成立信托,避免将来不必要的争拗。

期待20年  信托终出台

2016年,时任特首梁振英于《施政报告》计划成立信托服务,为特殊需要子女的家长管理财产,待双亲离世后按时发放金额,照顾子女的长远生活需要。劳工及福利局于同年设立工作小组,并于2018年成立专责办公室;经过今年初四场简介会后,计划信托服务于今年3月推出。

注册社工兼监护制度暨财产管理关注组成员Anna,早在1996年,已跟律师及家长著手研究本港信托法及遗嘱法如何能配合家长的意愿。关注组于2016年跟香港大学法律学院进行问卷调查,探讨智障人士的家长对成立特殊需要信托的期望。2,500份问卷当中,有82%家长希望由政府担任受托人,意即由政府管理及营运基金,并希望有个案经理,每年调整子女的财务需要。

“问卷的结果反映家长对信托服务的需要极大,因为他们的心愿是尽量在生前安排得妥贴,无论剩余的钱有几多,他们想将最后的心意放在小朋友上,希望信托是可靠的第三方,让家长走得安落。”

期盼二十年,政府终推出“特殊需要信托”的框架,却令何生、何太及一众家长更难以安寝。

政府自2016年著手讨论特殊需要信托的框架,但内容教何生何太甚为不满。
这个制度弄了一大场,原来不是为普罗大众考虑。
注册社工李美贤

限定每月开支1.7万  “只系做俾有钱人?”

根据社会福利署文件,特殊需要信托以两个阶段 (委托人(即家长)在世、委托人离世) 及四个步骤 (设立信托、启动、管理及终止户口)组成。家长申请信托服务时,需经律师订立遗嘱,指明离世后将资金转移到特殊需要信托户口,并需注入首笔资金作不动资产。

在现时的框架下,家长需注入约21万作首笔资金,作启动信托后首年的照顾费用。Anna解释,信托的对象主要是于社区生活的特殊需要人士,而社署以2017年的入息中位数及基本生活开支作标准,估计受益人将来每月的开支约要1.7万元,故此,有关信托基金每月所发放的金额,定于每月不少于1.7万元。

“政府限定每个月发放1.7万元,实在太多,没有弹性,因为子女生活上所花的钱有限。”何太认为,应可由家长调校每月发放金额,足够应付日常生活开支便可,以便信托内的钱,可用作突发的医疗开支。

“我完全不能接受 —— 如果一个人每月有万七元收入,怎会仍有动机去工作?这真是为了在社区生活的智障朋友着想吗?还是为中产或以上的人,他们用惯了钱,普罗的家庭不是这样。这个制度弄了一大场,原来不是为普罗大众考虑。”Anna补充,健全的信托制度除了关注金额,还应要从智障人士的生活所需出发,如建立支援圈(Support Circle)及个案经理,每年检视智障朋友的健康及生活需要。

政府特殊需要信托基本框架

对象:于社区生活的特殊需要人士
首笔注资金额:预计一年开支及行政费 ,即1.7万 x 12 = $ 204,000 +行政费
预计将来每月开支:1.7万
每年需收取行政费
委托人将定期检查受益人的财政、健康情况

照顾到终老需八百万?

何生及何太同是从事保险业,他们打算将来预留人寿保险金给思朗及妹妹,当中约有二百万予儿子思朗作照顾费。纵然他们的入息超越本地的家庭入息中位数2.8万,何太坦言他们只是中产以下阶层,难以参加政府推出的信托计划;而何生亦曾参考坊间私人信托的内容,入场门槛则以千万起跳。“私人信托是给富豪,而我们能够负担到21万,但每月1.7万开支,即一年20多万,我们那二百多万十年就烧完,那么十年后怎么办?”何生说。

根据国际唐氏综合症协会,唐氏症患者平均寿命为55岁。以年仅16岁的思朗为例,他还有将近40多年的生活;若然按政府的信托服务,何生需要有高达约800万资产,才能够照顾儿子直到终老。“我们都不希望将照顾责任交给妹妹,我们二人离世后,儿子会被安排入住院舍,按现时院舍收费及照顾方案,预计每月开支8千至1万左右。”

 

何太不希望将来由妹妹独力照顾思朗,故现时留有一笔金额为他们将来打算。

金额发放监管成疑  

按政府特殊需要信托的计划,当家长离世时,会按照意向书将每月费用发放予指定的照顾者,作协助监察财产的运用,这意味照顾者需自行管理受益人每月余下的款项。何太坦言:“妹妹是合适的照顾者,我相信她也愿意照顾哥哥;但她将来的另一半,或身边的人怎样看这笔钱呢,是否真是用得其所呢?这个地方未能监管的话,相信将来会引发很多争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