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致光】曾为民主党大脑 现成不知民间疾苦局长
“若没有这20年约96万持‘单程证’的新来港人士,今天的香港人口其实会少74万,劳动人口便会大约少40多万……”他反驳单程证致20年增百万人口的评论;“在2017年12月至2018年2月,低薪全职雇员的平均每月就业收入,较最低工资实施前上升了55.8%,在扣除通胀后实质升幅达到23.3%。”他反驳最低工资“跑输”通胀的说法;“要评论政府的政策,便不应只提0.539(税前),而要看0.473(除税后及福利转移后)。”他反驳只看政策介入前的坚尼系数比较。论数学,在特首林郑月娥班子里,劳工及福利局局长罗致光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其智商超过160(等同霍金、爱因斯坦)、胜过99.98%的普通人,分析政策时最喜欢讲数字、谈逻辑。从民主党“大脑”摇身变成特区高官这一年半,罗致光的支持率净值,由独占鳌头的42.6个百分点,下跌至25个百分点,公众对他有赞有弹有存疑——究竟这个曾任立法会社福界议员及多项扶贫公职,如今被斥“不知民间疾苦、忽略基层问题”的劳福局长,是怎样炼成的?
“我觉得整个民主党里面,最能影响政府决定的,不是立法会议员,而是他(罗致光)。”民主党副主席罗健熙如此形容亦师亦友的罗致光。罗健熙2003年入读港大社工系正是罗致光的学生;至2006年毕业前半年,他更曾就应否马上从政请教罗致光,后者建议他先争取经济独立,再多读点书,做好从政的准备。然而,罗健熙最后并没有听从罗致光的建议,而是直接加入民主党,与罗致光由师生变成党友。
罗致光是民主党创党成员,主责政策研究、选举策略及数据分析。罗健熙还是党内无名小卒的时候,最喜欢旁听罗致光与其他党友讨论政策,因为罗致光非常“熟书”,对政策细节了如指掌,而且范畴广泛,绝不局限于社会福利。“他讨论的时候可以很轻松、很迅速回应大家存疑之处,永远是最well-informed(非常熟悉)和最well-prepared(准备充足)的那一个。”罗健熙说,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对方的思维模式——他总会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政策推行的阻力在哪里、如何解决这些困难、如何回应他人的质疑、如何让政府更加容易接受等等,“他是很能影响民主党政策的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大家称他为‘民主党大脑’的原因。”
或许是基于对罗致光的了解,罗健熙对他于2017年7月退出民主党而出任劳工及福利局局长并不意外,“他一直都想为社会服务,现在只是将自己坚持的理念在政府里put into practice(付诸实现)。”罗致光去年接受马会杂志《骏步人生》专访时透露,他原本在香港大学修读经济与统计,毕业后担任汇丰银行程式编写员;三年后重返校园,转读社工,冀将来从事社会政策研究工作,想令所投入的时间得到更大的社会效益;至于获林郑月娥邀请加入政府前,他只用了“一至两秒”去考虑“自己值不值得做,适不适合,社会需不需要我”,没有太多挣扎。
无视社工苦况 死揽一笔过拨款
在党友眼中,罗致光在教书育人、政策研究等范畴上,确有过人的本领;然而,工党立法会议员张超雄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我怀疑他(罗致光)一天社工都未做过!他只是‘纸上社工’!”他认同罗致光的学术造诣,但对其实践经验有所保留,认为他不能贴近前线社工的心声。
1988年,罗致光仅仅用了21个月,便完成了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社会福利哲学博士学位,而一般人要用七年。张超雄就用了七年时间,取得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UC Berkeley)哲学博士学位。他用“最具功能性”来形容罗致光:“我相信他是‘超快’读完。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要‘弹性’,我就给你‘弹性’。计过数,没问题,(便觉得)这个制度就是好的制度。”
张超雄所说的“制度”,是政府在2001年推行的“整笔拨款津助制度”(Lump Sum Grant,LSG)。当年时任立法会议员罗致光与时任社会福利署署长林郑月娥“拍住上”,罗在立法会投下赞成一票,成为LSG的主要推手,改变了政府历来对非政府机构实报实销的资助制度。
LSG原意是给非政府社福机构自由运用,以最符合成本效益的方法调配资源,但事实上,它却陷入“社会福利市场化”的困局。由于拨款有限,社福机构不但不敢拓展新业务,聘请新人时亦会尽量压低薪金以减省成本,更有机构“肥上瘦下”,严重影响人手编制,大大减低服务质素、发展和稳定性,与社会服务应以质素、需要和“以人为本”等最基本原则相违背。
张超雄早年在美国任职社福机构高层时,已经历类似LSG制度之苦,回流后不久,就亲眼目睹LSG如何重蹈美国社会福利制度乱相之覆辙,为业界带来沉重灾难。张超雄于是放弃美国国籍,参选2004年立法会功能组别,想挑战自1995年起一直任社福界议员的罗致光,推翻一笔过拨款;不过,罗致光当时以专注学术工作为由,放弃竞逐连任,张则击败社联方敏生及社总张国柱,晋身议会。
虽然张、罗无缘在选举论坛正面交锋,直至今日,两人仍经常在不同场合“驳火”。张超雄认为,LSG是社福界的“万恶之源”,这套制度令所有机构只想着如何生利、抢客和争取更多资源和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机构只有不断膨胀才不会让自己的生存受到威胁,这就是市场的定律。机构如此,政府亦如此。”他说,正是罗致光这种“市场为本”的逻辑思维,影响了整个社福界的“生存法则”。
香港社会工作者总工会会长伦智伟认同有关说法。他形容,LSG令整个社福界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看重金钱资源而忽略素质。伦智伟提到,当年罗致光曾经参加过反对LSG的游行,又撰文列举五大推行条件,包括要有机制协助机构面对薪酬攀升的经济困难、提供培训协助机构建立完善的财务及人手管理制度、厘定员工薪酬制度时要有员工的参与等等,并在立法会表明,“未成熟的构思,例如整笔拨款和竞投合约制等,就不应该匆匆推行。”然而,罗致光却在有关前提皆未满足的情况下,投下支持一票,而该文章也随着他离职港大而“被消失”了。
LSG推行逾十七年来屡屡为人诟病,近年要求全面改革的呼声高涨。今年5月中旬,立法会福利事务委员会举行“优化整笔拨款津助制度检讨”公听会时,逾500名社工集结立法会外,要求当局正视业界声音。“被迫”到场与示威者见面的罗致光,面对“嘘声”时回应称:“相信大家不太想听到说话,不如我回去开会……多谢大家嘘我。”
伦智伟批评罗致光太过“陶醉”于自己有份促成的LSG,甚至到了“顽固”的地步。他认为,罗致光有学者的知识,但没有学者的风范,更没有勇气纠正以前犯下的错误。社总副会长张志伟则补充:“罗致光认为财务管理做得好,事情就能做得好,但显然他这个mindset(思维方式)并不符合业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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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37期《香港01》周报(2018年11月12日)《掌劳福却被嘲不知民间疾苦 罗致光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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