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宿歌舞伎町“妈妈的菜” 老太太风雨不改40年慰藉游子心
田中明男先生是上海人,论资历,他是亚洲最大红灯区—新宿歌舞伎町的隐形“中国帝王”,因为早在二十七年前,他就在歌舞伎町经营自己的酒吧,一直经营至今。田中先生在深圳拥有企业,所以,也是过着候鸟的生活。我俩约饭局约了好久,年底前终于约上了“忘年会”。这是纯粹的两人忘年会,不是去他的店,而是去了一家日本老太太经营的小饭馆,田中先生说:“你一定会喜欢。”
(本文内容节录自《日本人的心态》。)
他是十几年的老主顾。去之前,田中先生给我介绍了这位老太太,年龄八十四岁,小饭馆在歌舞伎町已经经营了四十多年,菜的味道一直没有变过。老太太的小饭馆就在歌舞伎町的情人旅馆区,走进饭馆,前面一排是吧台,能并肩坐下七个人,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榻榻米房间,能够挤下八个人。
所有的菜都已经事先做好,放在吧台上,客人可以看菜下单,老太太再给你加热。日本人把这样的店,称为“お母さん料理(妈妈的菜)”。因为店的主人一定是一位老太太,每一道菜,也一定是老太太亲手做出来的。我和田中先生一起坐在吧台的座位上,与老太太聊天。
老太太个儿很小,估计不到一点五米。早年从千叶县来到东京的新宿打工,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在歌舞伎町租了一间店面,开了一家小小的餐饮店,每天自己去菜场买菜,自己做,做好之后,卖给客人吃。熟菜卖完了,店也就关门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节假日,老太太几乎天天午饭之后,风雨无阻地从千叶县的老家坐一个小时的列车到新宿,然后推着老人小推车去菜场选购新鲜的食材。从下午三点钟开始在店里忙活,又是炖,又是煮,做出十道荤素搭配的菜肴,然后用大盆装好,摆到吧台上。晚上五点半钟,老太太把印着店名的门帘挂到店门口,开始了一天的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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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有各种各样的餐饮店,“お母さん料理”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这种店一般都很小,而且仅此一家,由老妈妈亲自打理。每一道菜,都是家常菜,但是这种家常菜,因为做菜的老妈妈不同,做出了不同的味道。比如,在京都出生的老妈妈,她一定会做出一道道“京菜”。而在北海道出生的老妈妈,做出来的菜,一定带有浓浓的北海道家庭料理的味道。于是,生活在东京的外地人,为了寻找“妈妈的味道”,就喜欢去寻找这样的小店,一方面,可以品尝家乡的佳肴,另一方面,望着老太太慈祥的脸和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思念母亲的爱。小小的店,也就变成了乡愁的思绪地。
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六十多岁的男子,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店里吃几次饭。他说,几年前,母亲去了天国,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菜,想念时,就会跑来这家店,跟老太太聊聊天,每次来,都会给老太太买上一份礼物。而老太太一定会为他特意做一道菜—红烧墨鱼,那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他是静冈县人,妈妈在世的时候,他每次回老家,妈妈都会为他准备这道菜。
老太太在千叶县出生,千叶县是个半岛,三面环海,一面丘陵,海鲜料理与农家菜肴并举,真所谓“山珍海味”齐全。所以,老太太做出来的“妈妈菜”,既有红烧鱼,又有汤煮芋艿马铃薯,还有自己研制的新鲜酱菜,东京之大,却找不出第二家味道相同的店。
老太太一直腰疼,端菜也是躬着腰,好在请了一位帮手一起打理,可以减轻一些负担。前些天,老太太因为腰疼闭店三天,急坏了一帮老食客,到处打电话找她。老太太笑着说:“いつか、店で倒れるよ(甚么时候,我会倒在店里)。”
大家忙说:“妈妈倒下的话,大家就没了去处,一个星期开一天也可以,请继续做一点饭菜给我们吃。”老太太不缺钱,但是,她不想闲着。她说:“大家都等着吃我做的菜,我不来,大家也会寂寞。”
离开时,老太太一定要出门相送。田中先生叮嘱她一定要多保重,身体不舒服时,一定要好好休息。老太太一直“嗨、嗨”地应答着。我们走远了,回头看,老太太还在寒风中挥着手。
很遗憾,在这一场新冠病毒疫情中,老妈妈终于没有撑住,她关了店,去了一家老人院。真想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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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日本人的心态
作者:徐静波
亚洲通讯社社长,资深媒体人,喜马拉雅常驻首页主播。创办日文报纸《中国经济新闻》和中文网站“日本新闻网”。曾采访过中日两国多位领导人。是日本电视台、东京电视台和凤凰卫视、深圳卫视等的时政评论员,中日问题专家。着有中文著作《静观日本》《日本人的活法》《日本人的做法》《日本的底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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