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运动50周年】一个体育馆一部电视 如何触发美国最激学运?
“我不打算隐瞒,当年我到汉密尔顿楼(Hamilton Hall)是为了看R&B乐队Soul Syndicate的演出,听他们边弹着低音结他,边唱《Ooo Baby Baby》。”当年参与占领教学大楼的黑人女学生Karla Spurlock-Evans,如今已经69岁,但对这一切记忆犹新。她接受《香港01》访问时坦言,当年是误打误撞才成为了学运一份子:“那天(4月23日)黄昏时分,我到达汉密尔顿楼,大堂逼满了学生,而且大家都表现得振奋激昂,不过当时并没有乐队演出。我看到每个角落都有学生就地而坐,我意识到他们正在抗议静坐。我虽不是社运人士,但我明白同学们正在争取些什么,于是加入了。”
这场被誉为启蒙无数美国人的学生运动,始于汉密尔顿楼的占领行动。学生争取的到底是什么?那要由一个体育馆说起。1968年2月,哥伦比亚大学准备在校园外哈林区的晨边公园(Morningside Park)兴建一座体育场馆。哈林是非裔美国人聚居的社区,哥伦比亚大学则相反,是建于晨边高地(Morningside Height)的名校,学生以白人为主。
触发学运的两条导火线
哥伦比亚大学一再向外扩充校园,早已遭到非议。为了不落人口实,哥伦比亚大学承诺体育馆落成后会开放予哈林居民使用。不过,魔鬼总在细节里,所谓社区、大学共享原来是“九一分帐”。根据图则,体育馆88%面积都是学生和教职员专区,只有小部分设施开放予哈林居民。不过,Spurlock-Evans指出,体育馆最大的争议其实落在出入口设计——大学专区设于较上层的位置,学生和教职员可以经瑰丽堂皇的正门进出。相反,哈林居民只能使用下层的设施,而且只有地库的一个后门才能通往该区。“这俨如种族隔离,勾起了不少人的惨痛回忆。” Spurlock-Evans说。在众多反对声音中,以“非裔美国学生组织”(Student Afro-American Society,SAS)的批评最为激烈。
这(体育馆设计)俨如种族隔离,勾起了不少人的惨痛回忆。
另一边厢,校内一个快速壮大的新左翼组织SDS(Students for a Democratic Society,即支持民主社会的学生团体),发现大学管理层担任国防分析研究所(Institute for Defense Analyses,IDA)的会员,校方甚至赞助与越战有关的军事研究。当时全美上下反战呼声高涨,哥伦比亚大学支持越战的做法令不少学生震惊和失望。
著名学生领袖、SDS成员马克拉德(Mark Rudd)最近在《纽约时报》撰文回顾该场抗争运动,说那时许多大学生都是二战结束后出生,成长阶段听过不少历史教训,也看着美国民权运动自1950年代起逐步壮大,内心深处都受到某程度的启蒙与冲击,“我们经常思考,要是我们生于纳粹德国,能否做一个‘好人’?我们能否像我们国家的民权斗士一样,有无比的道德勇气?校方支持越战、拥抱‘制度性种族歧视’,把我们彻底吓坏了。”
校方支持越战、拥抱“制度性种族歧视”,把我们彻底吓坏了。
于是,两个学生组织决定燃烧理想,以示威方式迫使校方放弃兴建体育馆,并终止和IDA合作。SAS和SDS的第一步行动是占领汉密尔顿楼,据其中一名学生领袖Stuart Gedal忆述,原本学生并没打算作出激烈行动,只想一直静坐至警卫驱赶为止。但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一楼时,碰巧署理院长Henry Coleman正于办公室内,他们于是走进去。Gedal跟Coleman说:“你不准离开。”Coleman问:“什么?”Gedal重复一遍:“我说你不准离开。”然后,学生们把院长反锁室内,其中三位同学站在门口把守。当时的气氛尚算平静,Gedal还记得院长拉开百叶帘,查看外面学院大道的情况,还吩咐别人为他买一杯雪糕。一天后,院长安全“获释”。
离开了汉密尔顿楼的不只是院长,还有SDS成员,这是由于两个学生组织意见分歧,最后黑人学生要求SDS离开,转而占领校内其他建筑物。马克拉德忆述,SAS成员认为白人学生不够冷静克制,而且经常拿不定主意,再者“分头行事”更能突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诉求——黑人学生留守汉密尔顿楼,抗议校方霸占穷困哈林区的土地;白人学生占据另外四幢行政和教学大楼,迫使大学与IDA“割席”。
上文节录自第110期《香港01》周报(2018年5月7日)《他们的1968》。
【六八运动50周年】系列:
浏览更多周报文章︰【01周报专页】
《香港01》周报各大书报摊及便利店有售。你亦可按此订阅周报,阅读更多深度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