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ON】夸张过《逆权大状》 “财阀克星”朴英洙紧咬罪犯不放
今次朴槿惠落台、三星“皇太子”李在镕被捕,背后全靠一个对香港人而言相当陌生的关键人物—特别检察组组长朴英洙。翻看这位朴先生的“CV”,可发现他的职业生涯,嫉恶如仇程度夸张过韩国电影《逆权大状》。
北宋著名理学家周敦颐写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称赞莲花是“花之君子者也”。在贪腐几近成常态的韩国,能像莲花坚持不同流合污的君子不多,朴英洙是其中之一。领导总统朴槿惠贪腐案特别检察组的他,竭力调查朴槿惠集团罪证,起诉包括三星王国话事人李在镕在内的30人。
无惧财阀在韩国只手遮天的势力,曾因官司差点命丧刀锋下,朴英洙说:“只要有要求去调查恶行,我不能拒绝,否则违反了我赖以为生的原则。”
朴槿惠贪腐案被当地媒体称为“世纪审讯”,朴槿惠在青瓦台的亲信纷纷落网,其中前民政首席秘书禹炳宇去年被传召到检察厅作证。有媒体拍下他受特别检控组两名检控官查问时的照片,只见禹炳宇双手挠在胸前,面露微笑,神态自若;相反两名检控官更见拘谨,表情尴尬的说话,若不知道背景,随时分不清主客。相片一出即令民众哗然,网民批评直呼:“甚么是公义?”
调查屡遇阻挠 灵活变通逐点击破
虽然一班下属面对大人物时战战兢兢,但领军的朴英洙显然运筹帷幄,早已部署好全盘大计。特别检察组调查朴槿惠的过程中,多次尝试扩大调查范围,但受到代理总统职务的总理黄教安,及执政新国家党的反对,朴槿惠亦多次“放飞机”未有接受当面调查。一连串令人气馁的阻挠,加上面对时间及司法权限等限制,并未打击朴英洙深入调查事件的决心。相反,一切似乎已在他的意料之内。
正当全世界将焦点集中在朴槿惠身上,朴英洙突然兵行险着,改变调查方向,先向三星电子副会长李在镕及朴槿惠在青瓦台的亲信埋手,将众人杀个措手不及。这个变招的目的,是要借着紧钉李在镕,掌握更多证据去钉死朴槿惠。
坚持信念 毋惧威胁死钉李在镕
特别检察组于今年1月已曾向法院申请拘捕李在镕,可是被法院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因此当他变招突然再将矛头指向李在镕时,特检组内一班下属担心这样针对大财阀死缠烂打,或会惹上麻烦,可是朴英洙未有理会,一心坚持“打大鳄”。
第一次未能成功拘捕李在镕后,他立即重整特检组的调查攻略,与个别小组开会,要求组员针对环境证供挖掘得更加深入,通过朴槿惠密友崔顺实的马术高手女儿郑宥砬,成功追查出李在镕与梨花女子大学前校长崔庆嬉的关联。凭借这项调查结果,终于能够成功拘捕李在镕这条“大鳄”,并在日前公布对朴槿惠的调查结果,确认李在镕与公司高层合谋挪用公款,贿赂朴槿惠与崔顺实,以换取对方支持他接掌三星集团,令朴槿惠涉及的罪名增至13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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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番打大鳄 韩国青年寄予厚望
翻查朴英洙的履历,他打击“大鳄”的战绩彪炳:
2003年,朴英洙发现韩国第三大财阀SK集团做假帐,逮捕其会长崔泰源;
2006年,他负责现代起亚汽车集团总裁郑梦九设立行贿基金的案件,郑梦九最终也罪成。
自此之后,朴英洙被誉为“财阀死神”,不少民众对他寄予厚望,首尔民众李雅林(音译)说:“这特别检察官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忍受财阀,趁此机会,我希望社会变得更加公平。”
讽刺的是,1952年出生的朴英洙,与受查的李在镕一样,毕业于首尔大学。朴英洙修读哲学,李在镕则修读东亚历史。朴英洙之后在高丽大学获得法律硕士学位,通过司法考试后,1983年在首尔展开检控官生涯。
曾遭报复几乎丧命 仍无惧恶势力
“打大鳄”不是朴英洙的唯一专长。出任检控官初期,他多数负责打击黑帮、赌博及运毒等案件,真正让公众认识他,是1987年的“五大洋集体自杀事件”。当时有32人在五大洋工艺品工厂内集体自杀,当地异端教派救援派及2014年沉没的“世越号”船主俞炳彦被指与事件有关;当年负责调查案件的,正是朴英洙。朴英洙其后升任首尔高等检察厅厅长,并于2009年离职。
他之后在一间律师楼工作,期间于檀国大学修读博士学位,有趣的是,他以调查非法内幕交易为博士论文题目。“打大鳄”并不算是朴英洙最困难的工作,他曾因为一宗官司几乎丧命。数年前,已离开检控职务的朴英洙为客户打赢官司,落败一方的当事人怀恨在心,至2015年在他办公室外袭击他,以𠝹刀割伤他颈项,留下6吋长伤口。
“知道要承担的后果”
不过事件未有令朴英洙退缩。在朴槿惠弹劾案中,国会提名两名出任特别检控官的人选予朴槿惠“选择”,其中之一就是朴英洙。随着朴槿惠的正式任命,朴英洙组成105人的特别调查组。调查对象个个都是官商巨贾,他直言“知道要承担的后果”,最初也曾有一丝的犹豫:“我反省自己的人生......但只要有要求去调查恶行,我不能拒绝,否则违反了我赖以为生的原则。”
然而单凭朴英洙孤身一人,尽管他如何英明神武,是否就足以整肃全个韩国的贪腐问题?进一步来说,是否一次朴槿惠风波,便足以扭转韩国积存数代以来政府高层与财阀之间密不可分的贪腐文化?回顾文首提及,前民政首席秘书禹炳宇被问话时的情况,可见即使朴英洙嫉恶如仇,若欠缺其他人支援,也只能眼白白看着禹炳宇因证据不足而避过被拘捕。
又例如由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崔泰源及郑梦九,最终都获总统特赦免罪;崔泰源甚至于2008年再次因侵吞两家子公司的资金用作个人投资股市期货与期权,被判囚4年。他在2013年入狱,前年获朴槿惠特赦出狱,共服刑31个月,已是历来服刑最长的财阀大老。获释后,崔泰源随即大模斯样回复SK集团会长一职。
朴英洙是“财阀死神”,可惜现在的韩国,有的是可以让财阀们“起死回生”的总统。
未能一网打尽财阀感无奈
今次朴英洙的调查对象,除了朴槿惠及其亲信、三星集团及李在镕、以及其他相关人等外,其实还包括禹炳宇等青瓦台高层人物、屡次牵涉入贪污案的SK集团、以及近期因萨德换地事件风声鹤泪的乐天集团,可是这些人物全部逍遥法外。
在公布调查结果当日的一席话,朴英洙完全道出他的无奈:“我应该履行作为独立律师的职责,厘清所有关于禹炳宇、SK及乐天的疑团,我对国家感到抱歉。”SK与乐天的舵手都曾被问话,但跟禹炳宇一样未受检控。为期70日的调查亦告一段落。
在韩国,有人赞扬朴英洙毋惧权贵,亦有将财阀看得高高在上的人批评他针对三星及李在镕,认为财阀为国家贡献良多。77岁的崔东昱(音译)表示:“为了经济,我们应该拯救像他(李在镕)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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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切,但绝不妥协!”
朴英洙闲时喜欢在博客分享儒家学说,形容自己是一个“亲切但绝不妥协的人”,只想“建立一个公平的社会”。他这个梦想,看来仍需一段时日才有望达成,而这位嫉恶如仇的资深检察官,今年已经65岁。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韩国必须彻底改变现行制度和财阀文化,否则无论有多少个朴英洙也不会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