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为香港作曲 美国华裔音乐家陶康瑞:这城市很有音乐感

撰文: 翟启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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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美国华裔音乐家陶康瑞(Conrad Tao)与流行歌手Taylor Swift、Lady Gaga齐名选进“Forbes三十位三十岁以下最有影响力人物”名单。他笑言当时正修读大学一年级,宿舍同层的朋友每天也跟他提起此事,持续了数个星期。虽然他认识该名单的负责人Zach,却从没有问及自己选进名单的原因,只视此为对他的“过奖”。近几年,他与达拉斯交响乐团(Dellas Symphonny Orchestra)等多个著名交响乐团合作,也与香港管弦乐团有合作。来港数次的他,去年以“何鸿毅家族基金驻团作曲家”身份,以香港为灵感创作了《吞噬港湾》(Swallow Harbour)。他说,香港这座城市本身就很有音乐感。

以玩乐心态做有趣的事

陶康瑞虽然年纪轻轻,但在音乐上的成就早就广受肯定,无论是作曲、钢琴或小提琴的演奏都相当出色。2008年,他获得“戴维森学者奖”(Davidson Fellow Laureate)时只有14岁,从当年领奖时拍下的照片可见到他稚气的笑容,而站在身旁的是美国前第一夫人希拉里。

陶康瑞屡次获奖,包括“美国总统年轻艺术学者”(U.S. Presidential Scholars Program in Arts)、“吉尔摩基金会青年艺术家”(Gilmore Foundation Young Artist)等等,又曾连续八年获得“ASCAP Morton Gould年轻作曲家奖”。

我有一个比我大五年的姐姐,由于她会弹琴,所以家中便有部钢琴⋯⋯因此,我从小就开始玩音乐。
陶康瑞
当年领奖时拍下的照片可见到他(左二)稚气的笑容,而站在身旁的是家人和美国前第一夫人希拉里。(The Davidson Fellows Washington D.C.)

他年幼时,在家中听过boombox(播放机)所播放的儿歌后,便尝试在琴上弹奏出他的第一首歌——《玛莉有只小绵羊》。虽然只是简单的旋律,但当时的他还未够两岁,细小的手掌每次也只能弹一个琴键。四岁时,他演出了第一场钢琴独奏,八岁参与第一场管弦乐团合奏,虽然只是一场小型的管弦乐团协奏会,但他的音乐天份便已锋芒毕露。他笑言,对年幼的他来说,这些“成就”与其他孩子所参与课余活动没太大分别,就连他的家人也没有向他强调他的音乐潜能,这或许就是西方人眼中“亚裔父母”的一贯做法。

“一直以来,我只是以玩乐的心态去做一些自己认为有趣的事。”直至长大后,陶康瑞才发现自己年幼的成就并不简单,父母也一直在默默支持他。

古典音乐以外

陶康瑞以古典音乐上的成就闻名,不过他的音乐兴趣却不只限于古典音乐。他在伊利诺州(Illinois)出生,后来随家人搬到纽约市的曼哈顿。九岁时入读世界著名的表演艺术学校——茱莉亚学院(The Juilliard School)的学前分部,当时的作曲老师Christopher Theofanidis经常与他互相分享各自喜欢的音乐和专辑,陶康瑞亦因而认识了Avant Garde(前卫古典)和一众如Steve Reich和John Adams等当代古典音乐人,这些音乐对他后来的影响非常大。

我和其他年纪相约的人一样,在互联网的环境下成长。十二、三、四岁是每个人开始接触新音乐的时候……然后便会花上很多时间在网上听不同音乐,创作不同类型的作品。
陶康瑞
近几年,他与多个著名交响乐团合作,不只是为乐团作曲,也有演奏。(何鸿毅家族基金)

在facebook和twitter流行以前,blog就是年轻人每天“流连”的地方。陶康瑞因blog认识了独立和网上音乐人常用的bandcamp,因而发掘了很多从未接触过的音乐类型,当中对他影响尤其大的是冰岛音乐人Björk。虽然Björk的音乐中有不少流行文化的元素,但在表现上却同时有很多不同的面向。“我听很多她的专辑…那多元化的音乐呈现令我认识了其他的音乐,如Sigur Ros、Explosions in the Sky等post-rock(后摇滚)乐队。

对于一个爱听post-rock、avant garde和art-pop(艺术流行乐)等类型的音乐人来说,会着迷于drone(嗡鸣)和noise (噪音音乐)等比较“奇怪”的音乐似乎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多年以来,陶康瑞除了发布了多张如《Voyages》等较为古典音乐的专辑以外,亦有在bandcamp上以不同帐户的身份发布过如witch house(女巫浩室)、noise-pop(噪音流行乐)和synthpop(流行电音)等类型的专辑。四年前,他又在纽约的hipster区域布鲁克林(Brooklyn)策划了一场名为“unplay”的音乐节。

不想重复自己 批判地反思

我只是为了做一些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我也有担心自己尝试做的事太多,但同时又好像能满足我‘内在’的感觉
陶康瑞
陶康瑞自言害怕成为一个普通的年轻音乐家(何鸿毅家族基金)

所谓的“内在”感觉就是一种“重复自己”的感觉,他经常担心自己会因不去尝试而感到自满。“当你接受了某件事的状态为‘default’(标准设定),就不能考虑它一些特有的性质;基本上,就像你不能有批判性和坦白地投入那事情…”他又坦言,这些感觉或许只是源于他对“成为一个普通的年轻音乐家”的恐惧。

当记者问到他在音乐上的模仿对象(role model)时,陶康瑞引用了美国著名变性艺人及社运人Laverne Cox所说的 “possibility model”(可能性的榜样)。他解释,“possibility model”是那个为你开启可能性的人,而非纯祽的模仿对象。而对他来说,钢琴家Stephen Hough、Jeremy Denk、女高音Barbara Hannigan和小提琴家Patricia Kopatchinskaja也是他的possibility model,启发他去尝试不同的事情。而这些possibility model的共同之处就是,他们“批判性反思”的倾向:“毕竟喜欢一件作品并不代表不能对它尖锐地思考。”

新曲描述“被吞噬的香港”

一年前,陶康瑞受“何鸿毅家族基金”委托,创作了《吞噬港湾》(Swallow Harbour),4月22日将会由香港管弦乐团演奏。《吞噬港湾》起初的灵感只是以一个“外来人”的角度描写香港。对于只曾来过香港三四次的他来说,香港在很多方面也很“不平常”,而他却被那“貌似冲突的部分”所吸引。

陶康瑞称受香港那“貌似冲突的部分”所吸引。(翟启豪摄)
令人难以置信的人口密度,时间和节奏就像加快了一样……对比起那美丽而平静的景色,予人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尤其从高空往下看,那个非常挤拥的城市,加上一片开扬的海和山,就像两种“能量”共存于一个地方。
陶康瑞

后来,乐曲的创作惭惭发展成一个由他想像出来的场境,“大概是……城市被围绕地吞噬了,就像一场为了存在和生存的战争”。虽然他熟悉的曼克顿也是人口密度高,同时被开扬的自然景色包围,他却认为曼克顿的大部分地区较为“直线”,就如一个个方格;相比之下,香港的密度更高,就如一个建在山上的城市,尤其是香港岛。加上香港并非一个“直线”的城市,而是一个有很多事情同时发生的地方,“大型的摩天大厦纵横交错,就像在互相阻碍一样”。建筑风格方面,除了有不少八九十年代、具现代感的玻璃外墙大厦之外,又有一些是art deco(装饰艺术)的建筑物,同时也有整齐排列的住宅。

这城市有着其独特的节奏…它们看起来很不同,却同时存在,营造了一种如音乐的感觉。
陶康瑞
是次担任指挥的著名古典音乐人Jaap van Zweden(梵志登)(左一),过去与他合作超过十次。(Keith Hiro/HKPhil)

陶康瑞将即将到来的协奏会形容为一场很“大声”的音乐会,他指《吞噬港湾》是一首“大声”的作品,但同场演奏的马勒第六交响曲《悲剧》相比之下更“大声”,加上两首乐曲也充满戏剧性和预言性,相信观众听后会有特别的感受。而是次担任指挥的著名古典音乐人Jaap van Zweden(梵志登),过去与他合作超过十次,梵志登一直也很支持他。因此,陶康瑞除了是兴奋和感激,更笑言会继续挑战他:“What can you do next?Jaap”。

马勒《悲剧》交响曲

日期:4月22日

地点:香港文化中心音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