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科幻作家刘宇昆:我其实是史学家 研究的是神话
“我们所有人都是历史的后裔,不能罔顾历史遗留的包袱。如何矫正过往的不公,令未来的社会更公平,我认为这是人类最重要的功课之一。”——科幻作家刘宇昆
撰文:陈挚恒 插图:曾永曦
四十出头的刘宇昆(Ken Liu),在科幻文坛无人不识。他的短篇小说曾两度夺得科幻界最高殊荣星云奖,而成名作《手中纸,心中爱》(The Paper Menagerie)更于2012年横扫星云奖、雨果奖和世界奇幻奖,成为史上唯一的“三冠王”。近年他开始转写长篇小说,《蒲公英王朝》(The Dandelion Dynasty)三部曲现时已推出两部,第三部的初稿有望年底完成。适逢《星球大战》新一集《最后绝地武士》即将上映,片商特意邀请刘宇昆为主角天行者(Luke Skywalker) 书写外传, 再次肯定了他的主流地位。
刘宇昆生于中国,11岁随家人移居美国加州,后来在哈佛读文学和法律。他自认是不折不扣的美国人,从来只以英文写作,但和当今“中国科幻”的冒起又有一段渊源。2011年他受友人所托,误打误撞开始把中文科幻故事译成英语,愈译愈多,结果刘慈欣《三体》和郝景芳《北京折叠》译本双双获得雨果奖。去年他把短篇译文结集成书,题为《看不见的星球》(Invisible Planets),成为英语读者了解“中国科幻”的入门必读。于是不少媒体把刘宇昆打造成“中美科幻的桥梁”,他却不以为然,说只是以义工心态回馈科幻圈。
适逢刘宇昆访港出席香港国际文学节,他也爽快答应接受访问。见面当天他一身轻便装束、侃侃而谈,像个二十来岁的研究生,“转数快”得来有着强大的求知欲,谈历史和科研尤其起劲。他说,自己有空便上网追看最新的科学文献,而且必须读原文,因为看媒体报道靠不住。早阵子,他忙着钻研虚拟现实(VR)和比特币的方块链技术,而效率惊人的他,已经就有关题材写成了新的短篇小说,预计下年在MIT Technology Review刊登。
我的直觉、情感都告诉我,人类必须共同寻求公义。 我们只会得到我们配得的未来。
当然,人类不一定要大团圆结局,而刘宇昆深信历史从没有绝对。“有人说历史是循环,有人说历史是不断前进,我觉得两边都有道理。还不要忘记,历史可以是非常突然的,明天可以毫无先兆就开始核战。但反之亦然:我早几年还想,美国同性婚姻合法化遥遥无期,怎知过一会就成事了。”历史无常,唯一的错误答案就是绝望。“绝望你就输了,因为绝望的人结局会一事无成。如果你心怀希望,就算是泡影,起码做过点事。”
2017年的政治和科技,有时候想起来也吓人:政治的丑陋会被科技放大,科技的潜能会被政治糟蹋。在文学节论坛,有讲者说Facebook、Twitter有害人与人沟通,甚至会拖垮民主共识,导致社会分化。刘宇昆微笑回应道,柏拉图当年也害怕“社交媒体”,而他反对的对象叫“书写”。当下读刘宇昆的科幻故事,读者除了欣赏他的想像力,也许还会隐隐感受到他的乐观和自信,仿佛叫读者不要太轻易相信敌托邦。“我的直觉、情感都告诉我,人类必须共同寻求公义。 我们只会得到我们配得的未来(We end up with a future we deser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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