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文化】贫穷才要顶硬上? 学者:中产、白领过劳现象最严重

撰文: 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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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冈孝二是日本关西大学的名誉教授,也是研究过劳问题亚洲第一人。
撰文:倪楚娇(一条)

森冈孝二在《过劳时代》中记录了 大量“过劳”、“过劳死”的案例。(一条提供)

2005年,他写的《过劳时代》一经推出,引爆了整个日本社会,再版12次,今年1月,《过劳时代》终于被第一次引入中国。

每周工作上百小时,最终选择自杀……按图看书中记录的真实个案

(匿名,公司干部,54岁)去年年末,我在体检时查出得了重病,这个月初去住院并且做了手术。 平常,我以公司为中心,被工作追得团团转。而在医院,我又过起了规律作息的生活。一开始觉得很不方便,百无聊赖,甚至会感到焦躁不安……(《受够了!我要炒老细》电影剧照)

这样的例子,在中国也是不绝于耳,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朋友圈就会被“过劳死”的新闻刷一次屏。2016年10月5日,44岁的春雨医生创始人兼CEO张锐,突发心梗过世。他曾坦言:“常常失眠,半夜两三点给人发邮件,探讨产品设计或者商业模式。一大早,又跑到各大投资现场,唾沫横飞地跟人阐述春雨的商业价值。”“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晚上睡前会担心资金链断了怎么办,早上又打起精神鼓励自己说,自己的产品解决了那么多人的痛苦,这么有价值……精神的压力很快反馈给身体……”

2017年1月8日,国际知名的战略科学家、地球物理学家黄大年教授,因病医治无效过世,享年58岁。在同事和学生的眼中,他是一个“科研疯子”,有严重的心脏病,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在主持的科研项目验收前,经常连续熬夜,查遗补漏。2018年1月23日,青海大学附属医院一名43岁急诊医生连续工作18小时后猝死……

森冈孝二(一条提供)

死于过劳的森冈孝二 

连一生都在和“过劳”做战斗的森冈孝二,最终也没能逃过过劳死的宿命。 74岁的森冈孝二,在2018年8月1日,因慢性心力衰竭急性恶化倒在家中,送医院抢救无效逝世。这一天,离他完成《过劳时代》的中文版序,不到一个月。

1944年出生的森冈孝二,从小生活在日本大分县的农村,家境并不富裕,是七个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为了让孩子接受教育,他的父母不分昼夜地工作。这给年少的森冈孝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20世纪80年代,森冈孝二开始研究“过劳”问题。当时,日本的经济正处于泡沫之中。房价高涨,很多工薪阶层穷尽一生都买不起房子,而另一边却是奢侈品的大量消费,大批人投资国外房产,声称五年之内可以买下一半的美国,似乎有著花不完的钱。人们失去了理智,讨论著“能否24小时战斗”的话题。这一切,在森冈孝二眼里是不正常的。

1989年,森冈孝二独立推算出,每年日本因过劳而导致的死亡人数是17000人,比当时一年交通事故造成死亡的人数还多。“过劳死”这个话题开始在日本引发热议。从此森冈孝二就一直战斗在第一线,除了学术研究以外,他还支援工伤申请和诉讼的活动,担任大阪过劳死防止协会会长,他的努力曾对日本《过劳死防止对策推进法》的颁布与实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哪怕是四年前退休后,近70岁的森冈孝二依然每天勤奋地工作,常常深夜两三点还在写邮件。他说:“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所以不能留下遗憾。”

工作时长随年份变化图(一条提供)

1930年,经济学家凯恩斯有过一个预言:在100年后,人类的劳动时间每周只需要10~15小时,人们会因为闲得无聊而烦恼。他认为,一旦贫穷问题得到了解决,享受闲暇的时代就会到来。历史上,我们确实经历过一段“工作时间越来越短”的黄金岁月。

1995年5月1日,中国正式实行一周双休的政策,改变了原本一周工作6天的模式。对于一些发达国家而言,劳动时间缩短的趋势持续了1个世纪,但截止到20世纪80年代,形势急转直下。到20世纪90年代初,人们已经开始热议过劳问题了。森冈孝二的《过劳时代》就试图找出,在这个生产力发达、物质享受丰富的时代,工作时间不降反升的背后原因。

信息时代:每个人都在隐形加班 

当电脑和互联网被发明出来的时候,人们曾经期待这些新技术能够减少工作量、缩短工作时间。然而现实恰好走向反面。过于发达的通讯,模糊了私人时间和工作时间界限,这是造成过劳的原因之一。在前不久︰《一条》发出的“过劳问卷”里,有超过40%的人认可这一点。

按图看更多“隐形加班”的案例

(夏,24岁,互联网) 我从来没有在精神上下过班,顶多只是肉体离开了办公室而已。哪怕是在家里,精神也是紧绷的,手机的每一个震动,我都不敢错过。 (《受够了!我要炒老细》电影剧照)

“便利”的生活,最终让我们累死 

互联网的速度,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节奏和心理期待。以时间为核心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工作速度加快,工作量也加大了。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网上聊天时,“秒回”已经成了最高级的尊重,但同时也是最大的负担。这是一个很好、很便捷的时代,有24小时的超市,有2小时必达的同城闪送服务,有外卖,有随叫随到的客服。但没有人想过,我们既是这些服务的消费者,同样也是劳动者。 

作为买方的我们越容易选择更好的商品和服务,作为卖方的我们就越要吸引消费者、维持顾客、抓住机会、签订合同,并为此而拼命奋斗。结果,我们的生活节奏也越来越紊乱。
曾任美国劳动部长的罗比特·B·赖克

就像有人在《一条》的问卷里吐槽的一样:“作为服务的乙方,没有太多话语权。甲方一发话,就没有下班的可能。”而在生活场景中,没有永远的“甲方”。

科技的发达本是为便利人们,却成了注射在我们身体上的慢性毒药。(一条提供)

 越有钱,越过劳 

在我们的问卷中,有63%的人表示,过劳和钱直接挂钩:“经济压力繁重,需要养家,也想享受。”

按图看更多经济压力繁重的案例▼

按照经济学的一般原理,如果每小时的工资很低,劳动者可以通过增加劳动时间,来增加收入;反过来,如果工资很高,就可以减少工作时间,来享受更多的闲暇。也就是说,低收入的人要比高收入的人工作时间长。但事实恰好相反。各种统计数据显示,高收入阶层比低收入阶层的工作时间更长,中产阶级上层白领的过劳现象最为严重。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工作与消费的循环”。

森冈孝二这样解释:“只要在经济上多多少少有些富余,就会在吃穿用度的每一个方面攀比,自己用什么东西、在哪家餐厅吃饭、假期去哪儿玩、孩子在哪所学校上学,等等。现代消费的这一性质因广告业和大众媒体的发展而不断被强化。”消费成了彰显自我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一种手段。贫富差距增加,每个人都不想成为被落下的那一个,所以赚钱的欲望就会越来越强烈。更可怕的是,整个消费文化形成后,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会意识到“我这是在攀比”,只会以为“这是我需要的”。

整个消费文化形成后,身处其中的人并不会意识到“我这是在攀比”,只会以为“这是我需要的”。(一条提供)

所有过劳,都是被逼的 

森冈孝二在一次大学的研讨课上,和学生探讨过劳死的问题。有一个男同学表示:“如果一个人从工作中找到了人生意义,自发性地工作,就算累死不也算得偿所愿吗?”

在《一条》的问卷中,也有超过50%的人表示,他们是“自觉加班,想要在工作中获得更多成就”。“自觉加班”真的存在吗?森冈孝二认为,我们经常用的形容词诸如“热衷于工作”、“埋头工作”、“有干劲”、“做得到”等等,这些词语的背后,是渴望被别人承认,希望获得内在充实感、成就感。他说:“如果没有某种强制、压力、竞争、奖励或制度性动机的存在,纯然'自发的'过度劳动几乎是难以想像的。”无论是个人、某个公司,甚至大到整个国家、世界,过劳问题都是在相互“逼迫”中形成的。

森冈孝二在中文序言中专门提到,日本的长时间劳动,是阻碍中国缩短劳动时间的重要原因。因为目前是全球化市场,竞争关系也是全球化的。反过来,中国的长时间劳动又进一步加剧了日本的过劳问题。“在劳动时间问题上,其实全世界的员工都在进行艰难的博弈。如果世界各国的劳动者不能齐心协力,这场博弈的胜利者就不会是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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