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监后的10年:我不敢见工 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撰文: 麦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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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强没有特别强的表演欲,他记得,数年前作为观众欣赏其他更生人士演出的话剧时,因感怀身世而泪流满面,“剧中有一个角色是黑社会大佬,特别像我。”该剧第二次公演时,他答应演绎该角色,因为记得戏剧带给他的情绪释放。
(摄影:陈焯𪸩、善导会提供)

细强每天穿过白色布帘,进入单身人士宿舍房间。

话剧一开始只在学校演出,岂料愈做愈盛大,已在多个售票场地演出。本月10号,他们终于正式成立名为“苏星”的剧团,同日演出迄今为止最大型的一个音乐剧场。

五月开始,十多人在村屋内每晚相聚埋头苦练。在戏剧老师教导下,排演舞台走位、肢体动作和声调语气。细强是该剧主角之一,他除了演戏还会即场唱歌。整个过程最珍惜的,不是在台上的时刻,而是演后30分钟的分享时间。

“我吸过毒,年纪大,记性差,背不了台词舞步。”近日加班排练时,他被导师狠狠纠正演出及舞台技巧。现在的他,似是以分享自己的过去,来为之前犯过的错赎罪。

苏星剧团
苏星剧团现时约有24名成员,一半是更生人士及已戒除毒癖人士,一半是义工及善导会职员。剧团成立目的,主要为让更生人士坦率发表心声,以及让社会加深对他们的谅解和接纳,而演出剧目多是以更生人士自身经历改编。

求职篇:不敢见工

他曾尝试找正职,但比起别人加诸身上的标签,有时也许是他标签了自己。“每次求职时叫我填犯罪纪录,我都不知所措,索性不见工。”他亦试过应征巴士车长,明明已通过面试获聘,只差训练前要做身体检查。但他一听到要抽血,自知吸过毒“啲血坏坏哋”,竟“斩脚趾避沙虫”,放弃工作。

曾有一间运输公司聘用他,才上班一星期,因露出手臂上的纹身,老板就叫他“明天不用上班了”。但那间公司的老板不知道他有坐过监,细强说可能只是自己态度不好,未必有被标签。他很多朋友,自问若要找工作总会找到,但每次做不够一个月,就觉得心痒想“揾快钱”,再次从事不法勾当。

虽只是暂住在宿舍,强细所属的角落颇整齐干净。

家人篇:母亲的最后一面……

2005年最后一次出狱,那时细强已40岁,两袖清风,和家人断绝来往8年。“我好想再见家人,尤其是妈妈。但我知如果我不重新做人,他们不会见我。”他重遇一位多年来对他不离不弃的社工,终“的起心肝”入住石鼓洲康复院戒毒,“今次交畀你(社工)话事,你叫我住边就住边,做咩就做咩”,终于在2006年成功戒毒。

改过后细强曾到旧居旧舖寻找家人,但人去楼空。去年,他得知母亲病危,全家相聚在医院送终,细强马上赶往医院,但没有硬要冲上病房,“我知如果其他家人不高兴,赶我走而吵架的话,阿妈走都走得不安乐。”他没有硬来,回宿舍后哭了72小时。

近5年,他持续去内地连州瑶族的山区做义工,他说看着小朋友长大很高兴,好像多了一群家人。也许这弥补了他对家庭的遗憾。

更生人士获释后的各项挑战

保安局

• 2009年- 2014年,每年平均约8000名成年更生人士

社区组织协会(2009年调查)

• 14%与亲属同住

• 25.9%有全职工作、当中的57%月入只有5,000元以下

• 57%独居

• 71%求职时面对歧视

• 75%以上属单身人士或已与配偶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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