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字人生.二】 渠王之独特宣传:写7000次电话号码
对逃亡的人来说,那段不见得光的偷渡路线是他们记忆城市的起点,渠王述说他偷渡逃亡的10小时路线,从山下村步行到大埔,天黑行到天光,他数算著现在坐动车去华南只要14分钟,当年他用了10小时惊心动魄在地上爬,爬到上水走过一条山路,现在东铁火车驶过时还看得见,还有富善街市、运头塘的木屋,沿途有人看他衣著有所不同,问他是否偷渡过来。那你究竟穿了什么衣服?“我穿了件唐装,四个袋那种,下身是孖烟通。”
摄影:余俊亮
饼店烧油渣难闻过屎味
他去跑马地球场排队,想领身份证,逃亡来的人太多,排了一日一夜,前面那个和他一起偷渡来的同学说自己18岁,职员照办证,轮到他说自己18岁,职员不信,打发他走,明明两个人一样未满18,只有16岁。
严照棠最后领了张儿童身份证,成为渠王则是后话。他做过饼店,饼店烧油渣,气味呛得人落泪,难闻过后来通渠的屎味。
最初他不是通渠,先是建渠,跟地盘判头装水喉,学完又转做煤气喉管,煤气做做吓,判头接不到工程,又转做石油气喉管。
看著一条渠发呆后⋯⋯
有日他在地盘休息时吃下午茶,擡头看著一条接通各家各户的渠发呆想著:一条条渠道扯来拉去,接通将来一个家庭的煮食炉、冷气、热水炉、洗水盆、洗衣机、厕所,期间必有损坏。发完呆他开始印卡片,写上“通渠”以及自己的电话号码,四处丢入工厂区和住宅区的信箱,那时卡片上还未有“渠王严照棠”五个字。
一两个钟头后他回去信箱看,一地都是他的卡片,很心痛。回家想想,他改为印Label纸贴在信箱,“人家要撕去也够麻烦吧﹗”他开始发狂地贴,几万张几万张地印来贴,连工厂大厦的升降机内也贴。客仔找他通渠时说:“我一出门入升降机就看见电话。”他发现呢招使得㖞﹗于是又发狂地写,好像要将自己电话号码写入所有人的脑一般,在坑渠边(住宅的人检查渠盖会看见)、在巴士站(等巴士的人会看见)、斜坡(车驶过会看见)、后巷(地铁站出出入入的人会看见),都写上“通渠王”加他的电话号码。
通街写电话号码 自命“渠王”
以前他写字,连笔也没有,棠哥问阿妈:“你有冇钱,我测验没有铅笔写字。”妈妈叫他看看那栏内有没有鸡蛋,母鸡有生蛋,才能拿去杂货店换一枝铅笔。
现在他写字,并安给自己一个名份:“渠王”﹗“人当然要有个绰号才好﹗”所谓的好,是容易输入他人的脑,像他要人四处看得见他的电话一样。
写著写著,罚款来了,“那次在鲤鱼门附近写字,见到几个蓝帽子走过来,我醒目立即收笔,不过又贪心,对面地盘有个位好多车上上落落,靓位㖞,原来那几条差佬设我伏,走出来拉我上差馆,结果又要上庭又要罚钱。”收过的罚单至少有四、五张,重犯罚款还重,“如果是女法官呀,你的同类呀,罚得最重手,罚我2000几蚊呀﹗”棠哥无端端咬牙切齿看著我,仿佛所有女性都是那女法官。
渠王之后有渠神
数算不出确实随街写了多少个电话号码,约莫估计50年来也写了7000次吧。被罚款他还是继续写,网上已有人超越他渠王之名,自命为“渠神”,人家不用通街写字,上网打“通渠”两个字自然找到“渠神”。但是渠王说他还是觉得渠塞时要出门,出门就会看见他的电话,所以他要继续写,况且他很欣赏自己写的字,“登打士街那条后巷,我写完看一看,真美,下次写不出这般美。”
至于渠王通渠,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