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房屋一周年 政府角色在哪里?
香港作为一个繁华都市,却有至少20万人栖身㓥房、板间房,于蜗居挣扎求存,令觅得安身之所变成奢望。政府去年9月公布成立“社会房屋共享计划”,由社联牵头募集单位交予社福机构营运。计划开展约一年,社联社会房屋共享计划项目总监何俊杰向《香港01》表示,至今已提供约240个单位,形容项目“尚算成功”。但他认为,计划只是一个开始,若未来要开拓更多单位,政府需扮演更大的角色,建议成立10亿基金协助翻新单位,并积极提供闲置土地兴建货柜组合屋,协助更多人解决燃眉之急。
行政长官林郑月娥去年上任后,随即在9月宣布成立“社会房屋共享计划”,由社联承租及翻新私人单位,再招募社会服务机构负责营运。合资格的基层家庭或单身人士,可以较低租金(即租户入息百分之二十五或综援的最高租津水平)入住单位,租户或需要与他人共住。位于西环长庚里的顺成大厦,属市建局四幢安置大厦之一,今年初将其中39伙拨作社会房屋,为㓥房、天台户带来改善生活的契机。
入住社屋 单身女士:找到依靠
55岁的张女士,过去11年来居住在观塘工厦的天台铁皮屋,小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双人床、两个大柜,多年来与蟑螂、老鼠过着“共居生活”,每朝清早醒来,都听到假天花上老鼠“哒哒”走动的声音。法例禁止工厦单位作居所,但张女士笑指业主“年年都话要拆”,却一直只闻楼梯响,而业主不愿签租约,又令住户缺乏保障,当遇到任何维修问题,业主均以“你咪搬走唔好租啰”推卸责任,住户须夹份垫支费用。
她去年得悉政府推出过渡房屋计划,随即申请,今年4月入伙。“起码𠵱家系砖,呢度系屋;以前𠮶度,算唔算一间屋呢?”11年来,张女士终于拥有一个约100呎的私人单位,最高兴是毋须与他人共用厕所,“新屋系无咁阔,但比以前干净,最大分别系唔使迁就其他人,睇吓边个返工等人用先。”
邻居煮饭留菜 单身户感邻舍温暖
张女士现时与“邻居”黄女士共居,这位邻居说,单位设独立洗手间,可避免与邻居产生冲突。黄女士昔日住在深水埗㓥房,认为现时新单位虽然面积仅约80呎,与㓥房的60呎相差不远,亦要与他人共用厨房,但认为生活比之前开心,因为邻里之间会互相关怀,令她感到有所依靠。
“以前见到面都唔知对方住隔离,但宜家每个月都会开会,会一齐去活动。”黄女士入住社会房屋后,结识张女士,二人更成为好朋友,经常谈天分享工作轶事,有时她下班时间较迟,张女士还会留饭给她;八号风球下,她们邀请其他楼层的街坊,数人在走廊大排筵席。
机构担任居民桥梁 化解矛盾
负责顺成大厦社会房屋项目的社协组织干事徐佩恩解释,不少住户都是单身人士,甚至在紧急联络人的一栏上都是填空。机构希望社会房屋除了让住户有瓦遮头,还可以连系众人,令他们有归属感,“始终佢哋先系一齐生活嘅人。”
她说,居民每月都会召开定期会议,组织烧烤和地区导赏等活动,街坊不时分享剩余物资,如地毯、学生台等,更会互相介绍工作,建立守望相助的情谊。不过同一屋簷下共住,难免出现小争执,徐佩恩透露有住户因邻居的清洁问题产生磨擦,需要社工介入调解,最后对方主动要求帮邻居打扫。
社屋单位已达目标一半 多来自大地产商社联社会房屋共享计划项目总监何俊杰表示,计划推出首年共提供约240个单位,达到最初500伙目标的一半,当中有192伙已推出,约441名住户受惠,人均居住面积约106平方呎,比公屋的75平方呎标准更大。
他指出首年的工作是优先处理发展商提供的单位,因供应伙数多,如华懋、新鸿基地产及恒基兆业分别提供薄扶林、屯门、九龙城及土瓜湾的单位;另市建局提供72个安置大厦的单位亦是“大户”。
何俊杰透露除地产商之外,部分属中、小型公司持有的单位,政府亦将北角一幢大厦的5个单位,悉数交予社联,租住年期更可长达5年。不过,小业主提供的单位状况则较参差,仅得约20多个合适单位,有部分千呎的单位,㓥成多个房间犹如宾馆,涉及大笔资金还原,惟资源所限,每个单位翻新成本须维持于8万至11万之间,“好似有啲天台单位,石屎剥落严重,将来天台漏水点算呢?但如果做埋天台防水,就牵涉数十万。”
他总括过去一年的工作,尽管有指计划提供的单位杯水车薪,但政府、受惠者都认同社会房屋有效纾缓基层住屋问题,入住街坊亦感到满意,“我谂呢一年都系成功,但同时只系一个开头。”
展望未来 社联:政府角色不可少
政府在最新一份的施政报告,表明有必要增加过渡房屋的房屋供应,但重申政府角色只是“积极协助和促成民间主导和推行的短期措施”,当中亦未提及财政支持。而过去社联策动“社会房屋共享计划”及“组合社会房屋计划”,均由公益金及关爱基金拨出资助,涉额约9000万元,反映过渡房屋仍以民间主导,政府的参与度不高。
何俊杰认为,社会房屋计划要持续走下去,政府必须参与更多,担当一个更重要的角色。他说,政府可考虑提供更多诱因,例如向愿意提供旧单位的发展商,给予税务优惠等。另又应成立至少10亿元的“社会房屋基金”,让有意参加计划的社福机构及团体,有足够资金营运翻新参与计划的单位,因为单靠社会力量未必足够,“无论发展商、民间团体,资源都会有限,唔系大家唔想做,而系唔够资源去做。”
民间参与仍重要但何俊杰认为,这些建议不代表将社会房屋计划变成“政府主导”,“因为我哋嘅理念,系参考荷兰嘅例子,对方都仲系民间为主导,大家有好多空间去决定成个设计、定租机制等。”他指出,政府的角色,应该是支援非政府机构兴建社会房屋或提供资金复修旧单位,“好似荷兰咁,用一条法例去规管参与计划嘅机构,去界定边啲社会房屋机构符合标准,可以攞到政府津贴,甚至边间做多啲,就可以攞多啲津贴,避免社会上出现借‘共居’为名但变成赚钱嘅项目。”
倡善用闲置地、改装工厦对于社会房屋的前路,何俊杰认为可尝试集中更多资源兴建组合屋,提供更多社会房屋单位,“呢个系可以谂嘅方向,因为一直做紧嘅社会房屋共享计划,其实我哋角色似中介,对社会房屋嘅概念而言,应该定位为辅助形式,主力系去兴建社会房屋,唔够单位先用辅助方法揾其他单位帮有需要嘅人。”他说,如果香港有更多闲置土地,的确可以大量兴建社会房屋,“但香港有几多闲置地,至今都系一个谜。”他举例指,地政总署早前公布一个闲置土地可供申请短期租约的清单,但大部份都未必适合,例如新界区,并非大部份有住屋需要的家庭都想入住,“最受欢迎嘅都系市区,好似土瓜湾、深水埗咁,但事实上真系唔多。”
何俊杰提到,政府早前提出可改装整幢工厦变成过渡性房屋,认为值得尝试。因为大部份工厦都位于旧区,就地点而言的确适合不少基层人士,但必须考虑改装工厦的成本,以及居住年期是否有吸引力,“好多嘢去到落地前,真系要谂清楚。”
至于社会房屋的未来定位,何俊杰认为是在公屋、资助出售房屋及私楼以外的“第三个选择”。他想像,未来可由政府提供地租优惠及技术支援,鼓励民间团体兴建组合屋,让轮候公屋的㓥房户、年轻夫妇及单身人士,共同解决他们的住屋问题,“每个人都有能力做得到,令社会无咁多无力感。”
上文节录自第142期《香港01》周报(2018年12月17日)《 社会房屋一周年 政府角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