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债上限之战迫近　麦卡锡开火　拜登为何不接招？

早在本年1月，共和党夺得国会众议院控制权之后不久，美国国债已触碰到31.4万亿美元的上限，美国联邦政府之所以还没有债务违约、还能正常运作，全因财政部运用特殊会计手段，使政府多得到了大约8,000亿美元的举债空间，而且税季将临，新增的收入将有助推迟所谓的“X-date”，也即是债务违约之日。不过普遍估计，如果国会和白宫迟迟不能就提高国债上限达成协议的话，“X-date”将会在本年7月至10月之间来临。

共和党籍的国会众议院议长麦卡锡（Kevin McCarthy）早在2月已经跟总统拜登（Joe Biden）为此进行会面。然而，由于在昔日的国会文化当中，为国会已经通过的政府未来支出提高国债上限作为资金来源，本是两党共识的例行公事，因此拜登当局就一直拒绝以提高国债上限作为谈判条件，2月以来从无与麦卡锡作沟通。

不过，时间不等人，随着“X-date”一步步迫近，美国5年期的信用违约掉期（CDS）价格已升至2012年以来的最高水平，显示市场开始担心美国两党分裂会否导致美国陷入史无前例的债务违约——最近，参议院民主党人因为年届89岁的参议员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身体抱恙，希望以他人取代其司法委员会职务，却遭共和党人反对，后者只为阻止拜登的法官任命，两党对峙的情势实在让人不敢乐观。

到4月17日，麦卡锡终于高调出招，透过在纽约证交所的一场演讲，向拜登当局简述了共和党同意提高国债上限的条件。麦卡锡表明，联邦预算必须回到2022年的水平，并且将社会保险和长者医疗保险（Medicare）之外的自由裁量开支（discretionary spending，当中包括国防）的升幅限制在每年1%的水平，同时要求18至59岁的健康成年人必须满足工作要求才能取得食物补贴和低收入医保（Medicaid）。

虽然美国的通胀率已稍见下降，但麦卡锡依然猛烈批评拜登当局“不顾后果的政府开支”是通胀原凶，声言众议院共和党人将会在未来数周通过共和党版本的开支法案，向拜登施加压力。

客观而言，麦卡锡就国债上限问题的“开火”，其实颇为温和，并无提及1月他当选议长之时部份共和党议员要求联邦政府在10年内达至收支平衡的条件。而拜登当局与麦卡锡在减低赤字的目标上并非没有共识，只是各自政策方向有所不同——民主党主张加税，共和党主张削减开支。

对于麦卡锡的纽约证交所讲话，白宫和民主党人却以“国债上限不应作为谈判条件”的一贯态度应对。白宫发言人批评麦卡锡“绑架美国的信用，威胁我们的经济和勤劳美国人民的退休”；参议院多数派领袖舒默（Chuck Schumer）则称麦卡锡正将美国推向“灾难性的债务违约”。

上任以来多次强调两党合作重要性的拜登为何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

答案很简单：虽然麦卡锡名义上是众议院共和党人的领袖，但共和党在众议院此刻只得5席的微弱多数，而共和党内为数廿多位剑走偏锋的议员们早在1月的议长选举中对麦卡锡施展了一个“下马威”，导致他经过15轮的投票才能以简单多数胜出，创下了1859年以来未见的历史记录。大家都知道，众议院的共和党议程并不是麦卡锡一个人说了算。

因此，拜登当局和民主党人除了坚持不谈判之外，也就一直要求共和党人提出共和党版本的预算，以作为双方的谈判基础。在这次麦卡锡演说之后也不例外。白宫发言人就表明“一场演说不是一个方案”；舒默亦嘲笑麦卡锡山长水远跑到华尔街演讲，却没有给出任何细节。

根据麦卡锡的基本要求，要回到2022年的开支水平就是要削减政府开支，共和党人对削减哪一方面的开支却从无共识，因此麦卡锡2月以来也提不出共和党对于预算的统一主张。当中一些有“孤立主义”倾向的共和党人认为国防开支可减，但共和党向来却是支持增加国防预算的政党；另一些立场较为传统的共和党人则认为福利开支可减——问题是，拜登在其2月的国情咨文讲话中已巧妙地迫使在场共和党人一致同意不减福利开支，使他们今天难以扭转立场。

因此，在众议院共和党人真的能通过得到全党支持的开支法案之前，拜登当局依然可以躲在共和党的内部分裂背后，坚持“国债上限不作谈判条件”的立场。

传统上，到像“X-date”一般的大限将至之际，共和、民主两党最终都会放弃削减赤字的长远考虑，一边增加国防开支，以满足共和党，另一边则增加福利开支，以满足民主党。

然而，今天联邦政府的利息支出几乎已追得上国防开支，占联邦政府开支的8%，预估10年之后利息支出更会达至14%，只稍低于长者医疗保险。无论民主、共和两党有何政府计算，“将球交给下一代人”已不再是可行的折衷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