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拉直言“为什么必须用美元?”  道出多少国家辛酸

撰文: 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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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愈后的巴西总统卢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开启了他的中国行。且不说,巴西农业和畜牧业部长与规模异常庞大的商业代表团已于3月22日提前抵达北京做铺垫;也且不说,这个“史上最豪华代表团” 来自140多个行业的240名商界代表组成;还且不说,随团出访名单中,多名内阁部长、州长,原定27名议员,又新添了12名联邦参议员、众议员,甚至巴西国会参议院长也陪同访问;卢拉抵华的第一站就是新开发银行总部。

虽说这是参加罗塞夫就职金砖国家的开发银行行长典礼,但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卢拉在这个场合的直言不讳。

卢拉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谁决定的?为什么全世界一定要用美元?为什么不是人民币作为全世界兑换的货币?为什么不是其他货币?为什么中央银行一定要去买美元?为什么我们金砖银行不能用自己的货币,来给这些国家提供贷款?”

“我们什么都没有,最有的就是耐心,中国人一定懂耐心是什么东西。我知道大家长久以来习惯了使用美元,但我想,21世纪了,我们可以做一点非常不一样的事情。”

事实上,在卢拉到达之前,已经传出中国工商银行(巴西)成功办理首笔跨境人民币结算业务的消息。

更早之前,卢拉就任总统后,立即签署法令,宣布巴西将重返南美洲国家联盟,加速推进南美洲一体化。他在访问阿根廷时就表示希望强化南方共同市场,推进建立南美洲共同货币,以期摆脱美元的收割。

为何一个老政治家会如此高调的站出来公然呼吁终结美元?

巴西总统卢拉访华:图为2023年4月13日,巴西总统卢拉访华,抵达中国上海时接受在场迎接的女童献花。(Reuters)

要清晰的认识到,第三次成为总统的卢拉,接手的是一个已经坠入地狱的巴西。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巴西有1.25亿人吃不饱饭,3300万人面临严重断粮。也就是说,超过60%的巴西人处于饥荒之中。

须知,卢拉2010年卸任的时候,留给巴西一片繁荣。那时的巴西,经济蒸蒸日上。9年前,巴西提前实现了联合国消除国民普遍营养不良的目标,成为拉丁美洲前景大好的经济体。“金砖大国”之名也由此而来。然而,不到十年的时间,饥荒再次降临这个粮食出口大国。

有着广袤耕地的巴西,并不是因为粮食歉收才导致了饥荒,都是“人为”问题。

中国为巴西大豆的最大买家。图为2017年6月26日,巴西隆多尼亚州的一块大豆田。(Getty)

巴西是世界几大粮食出口国之一,土地非常肥沃,有大量耕地和优质的自然农业资源,但并没有掌握在巴西人自己手里。美国农业部联合小部分巴西顶级富人,掌握了巴西绝大部分土地资源。他们拒绝种粮食,改种大豆等高经济类作物,还有更多土地被用来种植出口作物,比如甘蔗、咖啡豆、柑橘,所获利润全部流入美国财政及少数富人腰包,老百姓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民众赖以生存的粮食种植面积也不多,粮食储备也不足,至今仍需要依赖大量进口。

巴西人没有粮食吃,只能拿钱去购买粮食。然而联储局加息影响之下,巴西国内通货膨胀率达到两位数,货币雷亚尔迅速贬值,民众购买力急剧下降,根本就买不起粮食了。为了生存的人们,不得不排长队索要救济餐,甚至去垃圾场和动物争抢骨头残渣。

兼并土地+美元加息,美国对巴西进行了双重收割。而美国扶植起来的总统博索纳罗,却一再坚持错误的土地和粮食政策。新冠疫情爆发后,民众大面积失业,收入下降,而食品价格却成为该国通货膨胀最严重的领域之一。博尔索纳罗政府一度削减保护粮食安全方面的福利措施,这让许多巴西人开始减少购买豆子、大米、肉类、蔬菜和水果的频率。往常可以买一些便宜食材填饱肚子的穷人,现在很有可能什么都买不起。对底层民众不闻不问,将巴西带入一个又一个深渊。面对难求一餐温饱的巴西人民,博索纳罗却说一切都是假新闻。

卢拉访华:图为2023年4月14日,巴西总统卢拉(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在中国北京民大会堂会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一同出席欢迎仪式。(Reuters)

直到大选前夕,博索纳罗才意识到形势不妙,紧急将福利预算提高50%,向2000万个家庭提供紧急津贴。然而临阵抱佛脚的救济,既拯救不了饥荒,也拯救不了支持率。民众呼唤卢拉重新执政,希望这位代表“穷人”的总统能拯救巴西。

首度执政时,卢拉通过发展大宗商品交易,为巴西带来繁荣。这一次,巴西的经济形势更加严峻。第三次当选总统后,谈及巴西抗击饥荒的问题时,卢拉泪洒现场。他表示,在自己任期结束之前,要让每个巴西人都吃上饭,要让巴西人再次喝上咖啡。

巴西深受美国收割之害,这是许多拉美国家的写照。上世纪70年代,拉丁美洲曾有过一段黄金发展期。但随着80年代,美联储激进加息到20%,拉美国家集体爆发债务危机。这轮美元潮汐收割过后,高速发展的南美诸国自此停滞不前。直至今日,美元加息周期里,最容易被镰刀收割的地区,依然是拉丁美洲。

在拉美,巴西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其他国家日子更为凄惨。如阿根廷,当前通胀率为102%,高居世界第一。为了对抗通胀,阿根廷已经将利率加到了78%,但没有任何效果。主要原因在于,拉美诸国基本没有经济自主权,受美国影响太大。

阿根廷与巴西联手推进的“南美元”(SUR)——南美洲共同货币机制,建立欧元以外的第二大共同货币。图为巴西经济部长哈达德与总统卢拉(右)。(Reuters)

拉美深受其痛,也越来越意识到如此的“依附”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Alberto Fernández)在3月21日宣布,将重新加入到南美洲国家联盟当中,他表示,拉丁美洲如今在同一条船上,大家应该团结一致抱团,尽快重振南美洲国家联盟。巴西、阿根廷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的峰会上宣布展开共同货币的准备工作。

卢拉作为老政治家也深知,自身实力要“活”过来也是不容易的,就必须搭乘“风帆”。中国就是卢拉的选择。卢拉访华的重点在于推动中国和南方共同市场的自由贸易协定。而从事实角度上来说,如果此次中南自贸协议签订,中国将同时打通东西两条主要贸易线路,在经济全球化上狠踩一脚油门。相较于掠夺式的西方资本来说,中国式投资不那么看重所谓的意识形态,不会提出苛刻的政治条件,而是更加的强调务实性,这对于常年因为地缘因素发展不起来的第三世界国家,是具有极强的吸引力的。

此次访华之前,巴西已与中国达成协议,不再使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而是以本币进行贸易。自此,东西半球最大的两个发展中国家将“抛开”美元,在双边贸易中使用本币支付结算。这在世界各国的反美元霸权浪潮中,极具标志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