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科学并不比常识优越 科学是常识的延伸

撰文: 唐晋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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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誉为二十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哲学家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在1908年的今天出生。奎因自小表现出数学的天份,少年时热衷于旅行与地图绘制,亦写过诗并获得中学诗奖。大学选科时奎因面临数学、哲学与古典学之间的抉择,最后他选了数学系,在数学之外研究数学哲学,以结合他的两个兴趣。奎因受到怀海德(Alfred North Whitehead)罗素(Bertrand Russell)合著的《数学原理》影响甚深。奎因后来于哈佛取得博士学位,论文导师正是怀海德。而在毕业之后,奎因亦成为了哈佛的教授。

威拉德・范奥曼・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Wikimedia Commons)

奎因于2000年12月25日因阿兹海默症去世,这病使他晚年的记忆力严重衰退,无法再作推论。临终前不知道是出于黑色幽默还是真的病糊涂了,奎因曾说:“我忘记了我的病叫甚么了,阿图塞(Althusser)还是阿兹海默(Alzheimer)呢,不过既然我记不起来,那么一定是阿兹海默才对。”

奎因早期关注逻辑学与数学研究,后来投入到哲学的讨论。然而他本人可能不会同意自己有所谓的转向,因他认为哲学就是科学的一部分。

经验主义:信念体系是知识的基本单位

奎因的哲学立场是经验主义(empiricism)与自然主义(naturalism),但他的经验主义不同于以洛克(John Locke)休谟(David Hume)为首的英国古典经验主义,即以感觉与料(sense data)、印象(impression)与观念(idea)作为人类知识的最基础单位,以此建立一套经验论。奎因认为科学的经验观察与理论面向都同样重要,他认为经验主义的理论, 其基本单位不是以上这些,而是众多的信念体系(systems of beliefs)。

经验主义:霍布斯、洛克、柏克莱、休谟

奎因将信念体系比喻为一张信念之网(web of beliefs),在一个以信念编织而成的知识系统中,核心部分的理论(例如基础演算法)在网的中央位置,连系到众多其他部分。奎因认为非核心的理论的出错都可以修补,这不是信念体系的合适判准。要判别一个信念体系,最终的判断基础是它对世界的解释能力,同时它的解释是否足够简单与精准。

例如古希腊神学与现代物理学都对于世界的自然现象作出各自的解释,因此是同等层级的理论体系。古希腊荷马(Homer)神话,以众多有著七情六欲的人格神作为自然现象的成因。我们现在不再用这些神话来解释物象,不单由于我们无法观察的众神自身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对于我们从世界观察到的物象方面,现代物理学在解释能力、精简度与精准度上都比古希腊神学优胜,因此我们应该相信现代物理学才是更好的信念体系。奎因这种理论可以归作可谬论(fallibilism),即认为信念无法证成信念为真理,亦因此,一个信念体系之内的任何一个个别信念都是可以修正的。

奎因的自传《我生命的时间:一部自传》(The Time of My Life: An Autobiography)

自然主义:哲学与科学之统一

至于奎因思想的自然主义,指在自然科学的方法以外,没有更高的获取知识的进路。哲学传统中的认识论形而上学都有倾向要为哲学自身、甚至所有知识找寻一个基础点(最著名的例子是笛卡儿的“我思,我在”),奎因反对存在这种扮演知识与理论基础的“第一哲学”(first philosophy),我们只要跟随自然科学的方法建立与判断信念体系就好。奎因忠于自然主义的主张,他承认自然主义本身是没有基础的,这个结论本身亦是由自然科学的方法得出,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循环论证。

奎因《语词和对象》(Word and Object)

然而奎因并不是自然科学至上主义者,他所指的“科学”并不限制于自然科学,而包括心理学、经济学、社会学与历史,可以说他的用法比较接近德文 Wissenschaft(科学)的意思,泛指所有系统性的研究与学问。

抱持著自然主义的立场,奎因对于哲学与科学的态度是:哲学追求的知识领域并不超越于科学之上,而应该将两者置于同等的层级,甚至哲学就只是科学的一种,分别在于哲学研究科学之中较抽象的问题。奎因亦认为科学知识跟一般的知识是一样的,科学并不比常识(common sense)优越,他说:“科学不是常识的替代,而是它的延伸。”科学较关注真理与客观性的问题,科学研究比较清晰与系统性,此外科学家与一般人的分别,就仅在于他比较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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