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瞭望台】“民粹在手，天下我有”　莫迪经验指点特朗普

莫迪访美时，印度人民党泰伦加纳邦（Telangana）发言人拉奥（Krishna Saagar Rao）在网志撰文，指该名印度总理与美国总统特朗普有“很多相似之处”，包括“决策方式、政治目的，以管治为先的治国方针，及对全球问题的看法”。拉奥并非首位将莫迪与特朗普相提并论的人，印度国内有不少评论亦持相同看法，特朗普与莫迪在会面后亦指“我们都深信给予国民直接聆听民选官员，及让民选政治人物直接回应民众的理念”，点出两人都喜欢使用社交媒体Twitter与民众对话，而双方的追随者都超过3,100万。两人随后在白宫玫瑰园相拥，特朗普更称印度为“真正朋友”，显然这场美印领袖会面的结果良好，最少释出的信息正面，两人初步建立了互信，美印关系的发展在未来前途仍然可期。

 　靠民粹上位经历相似

虽然外界在会面前不抱太多期望，但从二人对国家的看法及掌权历程，其实他们有着不少共通点，最明显的就是两位领袖都是靠民粹，靠承诺上台后会带来改变而上位。

莫迪在2014年上台时，承诺会带来“新印度”，致力打击国内贪污、恐怖主义，又指自己会领导政府使印度变得干净，并以创新及创造力使国家迈步向前。这种表明自己会革新国内政治的宣传手法，其实在特朗普身上亦能看见，即“美国优先”政策，后者更套用到外交上，比“新印度”多一重意义。

在两种改造国家想像下，莫迪和特朗普两人利用民族主义情绪来得到国家最高的权力位置。莫迪在公开场合经常称自己是一个“印度民族主义者”，他最早参与的政党民族志工组织（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是一个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党，他现在代表的印度人民党（BJP）亦带着民族志工组织影子。

莫迪与特朗普一样，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他在2002年担任古吉拉特邦（Gujarat）首席部长时，曾涉嫌放纵甚至鼓励印度教徒，就一宗导致59名印度教徒死亡的袭击，向穆斯林报复，事件导致多人死伤。虽然莫迪最终在调查中被判无罪，但这个污点一直被外界记录在案。在美国，特朗普则得到白人至上主义者拥戴。双方阵营都有激进份子支持，在上任时亦令人担忧少数族裔在两国内的前景。

　​“基建牌”成经济主打

经济问题亦是两人能够上台的主要原因之一，美国的经济复苏未能惠及基层民众，使蓝领阶层转为支持特朗普，最终令这位富商得到足够选举人票当选。同样，莫迪上台前印度经济亦发展放缓，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由2010年的10.26%，下跌至莫迪上台前的6.64%，当时执政的中间偏左联合进步联盟政府为了选票，在任期末公布多项政策，希望短期内刺激经济，使莫迪接手时的经济政策就更为混乱，令他施政难度增加。

两人在改变国内经济格局的层面上，恰巧都打出“基建牌”，目标是制造就业之余又改善地区配套，增加发展潜力。世界经济论坛早前为各国基建水平排名，身为亚洲第三大经济体的印度表现相当不济，只排第68位，比千里达和多巴哥及纳米比亚等相对较贫穷的国家还要差，世界经济论坛在报告更指基建向来都是印度经济最弱一环。

莫迪在今年的财政预算中，拨出了3.96万亿卢比（约4,602亿港元）予基建建设，打破了印度的历年纪录。这笔巨款将会继续更新印度落后的铁路系统，很多通往郊区的铁路，至今仍沿用英治时代的建设，行走速度有时就如人类步行一样。

机场亦是国家重点建设之一，政府将会一改以往由政府独营的做法，与私人机构合营一些小城市的机场，当然道路网建设亦不会忽视。特朗普在竞选时也提出万亿基建大计，旨在将美国现有的道路网络现代化。

然而，莫迪顶着“改革者”的光环为印度带来的改变，不会只是在现有基础上建设，亦非只会利用民粹那么简单。莫迪的经济牌为商界及平民带来更新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的希望，这与特朗普强调利用美国强项，来争取更多利益的“美国优先”有着不少分别。

莫迪任内最著名的政策之一，是去年突然宣布废除旧钞，包括500及1,000卢比纸币，目的是打击贪污、洗黑钱和逃税问题，将大量因犯罪活动而消失的金钱解放，重新投入经济市场。

政策推出初期就被不少专家批评，指换钞会带来经济动荡，但经过半年后，印度人在自动柜员机提出现金的水平已回复到换钞前的水平，世界银行的报告亦指出，禁令让更多人重回税网，长远有利印度经济发展规范化。回收大额纸币亦为莫迪希望推行的电子货币铺路。其实，早在去年底政策推出时，国际间就有类似讨论。印度央行已在商讨规管电子货币的方法，不过印度目前尚未有相关法例。

　简化税制改善营商环境

莫迪的经济自由化改革在回收两款大额纸币后并未停歇，他最近又宣布推出商品及服务税，取缔之前由新德里政府及各邦，分别收取的商品及服务税，商家对这项政策终于出炉又惊又喜。

印度的行政结构复杂，29个邦与多个城市都拥有自己征收部分税项的权力，有人因此称印度为一个邦联，多于一个国家。各邦征税的种类繁多，由销售税、商品及服务税、入境税，到向本地制造商征收的特种消费行为税（excise tax）不等，令到国内的通商变得极为复杂，亦令地方官员有更多贪污的机会。复杂的税网还令印度电子商贸发展一直落后全球，因为卖家每次出售货品都要把买方所在的邦所收的税项计算在内，才可计算出自己在买卖中所得的利润。

莫迪在竞选总理时承诺划一商品及服务税，目的是扫除不利营商的障碍，为国家打通脉络。最终出台的方案分成六个税率，多少说明了莫迪政府无法为所欲为，推行改革仍面对不少阻力。

这六个税率当中，其中一项“3%”的税率只向黄金征收，相反棋、油漆等较日常会用到的物品，却被打上“28%”的最高税率，可以反映莫迪政府在推行新商品及服务税的难度。黄金虽然是一种奢侈品，但它一直对印度传统家庭非常重要，因此各州政府都不希望对此商品征收过高税率，惹来民众反弹。

虽然莫迪的新税制仍然复杂，但他也做出过往数十年印度政府不能做到的事，就是让新商品及服务税基本上在各地实施，未来数年仍有继续调整的机会，尽管短期内仍会制造一定混乱。

　​莫迪对经济自由化推崇备至

这种大刀阔斧式的自由化经济改革，与莫迪作为政治人物在印度一直以来的声誉相近，而莫迪对自由贸易的支持，亦是“政治初哥”特朗普不能比拟的。

莫迪在担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长的12年期间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行政能力，将邦的经济规模扩大三倍。他掌政时该邦的经济增长亦一直比全国的平均水平高。莫迪改造了古吉拉特邦的最大城市阿美达巴德（Ahmedabad），使它成为印度最现代化的城市，这跟他重视基建的取向大有关系。

莫迪在古吉拉特邦的经济发展模式，当然还包括去除各种不利营商的规矩，向商家提供税务优惠，让当地官僚在批出相关证明、牌照时更有效率，加上带入电子化政府的概念，种种政策成果令印度各邦人民羡慕。对比起民族主义，或许经济成果对印度人民来说更为吸引。相比之下，特朗普在选举时无法拿出如此亮丽的成绩表，只能挑动各种矛盾来吸引支持，难以修补选举暴露的裂痕。

　​民粹一定是坏的？

将莫迪和特朗普放在一起，或许是一个比较笼统的对比，但无可否认的是，两人强大的个人形象以及引出的民族主义情绪，是他们能够成功的关键之一。两人都提出了复兴国家的梦想，选民亦相当受落，特朗普代表的共和党接连在国会补选胜出，莫迪亦接连在邦选举报捷，证明民众暂时还认同两人的所作所为。

相对来说，特朗普的权力比莫迪还要大，因为共和党控制了参众两院，不少州议会亦由共和党人控制，可谓“大权在手，天下我有”。莫迪在地方上遇到的施政困难比特朗普多，上任时29个邦只控制了9个（现为13个），而印度人民党至今仍然未能掌控上议院，加上印度官僚体制比美国的低效得多，莫迪推行改革也比特朗普艰难得多，但凭借民粹的力量兑现了部分承诺。

民粹不一定是坏的，特朗普在拥抱莫迪的同时，其实也应借鉴莫迪运用权力的方法，为民众争取更多，这样才不会浪费民众对领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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