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欲与香港抢“姐姐”? 重金礼聘加“韩流”力吸东南亚外佣
当菲律家庭佣工Metchie Oyonoyon首次得知韩国计划向外佣敞开大门的消息时,马上欣喜若狂。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会亳不犹豫离开工作十年的新加坡启程前往当地。
为应对国内创纪录的低生育率,韩国今年内将引入首批100名家政服务人员作为试点计划,未来或扩展为一个全面计划招揽更多的工人。这个东亚国家希望透过自身的文化软实力与香港和新加坡“较劲”,从而吸引更多的外佣以补充劳动力。
39岁的Oyonoyon现时在新加坡负责照顾一位年迈雇主,在完成每天的工作后,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以手机观看最新的韩剧。她最喜欢的剧集包括《爱的迫降》、《太阳的后裔》和《黑暗荣耀》,自认是宋慧乔、孙艺珍和李到𬀪等韩星的粉丝。
除了观看韩剧,她闲时会煮辣泡菜面,关注韩国美食博主,并与她的外佣朋友一起组织去韩国自助餐厅的活动;她还梦想着能够看到韩国的一年四季。她说:“我很高兴看到当地的雪,看到人们穿着各式大衣,这将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我认为很多家庭佣工会想去那里,因为当地可能有更高的工资和更大的自由。”
在香港,47岁斯里兰卡家庭佣工Achala Perera,在经历日做16小时工作和仅有少量休息时间的外佣日子后,她希望转换一下环境,搬到一个不把佣工“当成机械人”的地方。她表示:“我听韩国的朋友说当地有良好的环境,对工人有很好的保护。如果可以的话,我很乐意申请到当地为一个舒适的家庭工作。我并非只有一个国家或地方可以依赖。”
她们两人与许多东南亚家庭佣工一样,过去大多会优先选择前往香港和新加坡工作。如今,由于韩国提供具优势的条件抢人,加上K-pop、电影剧集等文化软实力,这些工人或很快会转而选择到韩国工作。
有分析认为,虽然韩国的外佣计划仍处于起步阶段,惟仍有可能撼动低工资外劳市场。新加坡职业介绍所负责人David Bensadon指,外佣在选择目的地时,除了工资和工作条件等实际考虑外,通常还会考虑到一个国家的主观吸引力。他说:“考虑到韩国文化和食品在家政服务人员中的受欢迎程度,如果工资和条件设置得当,韩国可能成为许多人的‘首选目的地’。”
无惧“韩流” 港星两地仍有优势?
鉴于韩国近年创纪录的低生育率,当局正寻求吸引来自东南亚的外国家庭佣工,帮忙照顾家务及孩子,从而鼓励生育。据首尔政府和劳动部组织的试点计划,外国家庭佣工将获得每小时9,620韩元(约58港元)的最低工资,另设加班费和津贴,预计月薪约为200万韩元(约12,100港元),将是香港和新加坡提供的金额的二至三倍,但仍较韩国当地保姆的市场价格便宜约30%。
此外,相关计划还将提供单独的宿舍,这与香港和新加坡的法律规定家庭佣工必须与雇主同住不同。
尽管韩国对外佣的吸引力或许较香港和新加坡大,但有分析认为,在这个历史上同质化严重的国家生活和工作可能难以一帆风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社会科学助理教授Laavanya Kathiravelu指出,由于目前韩国的家庭佣工通常是韩国人或韩裔中国人,许多家庭对其他文化几乎不熟悉。而且,外佣较当地佣工的报酬较低,或会产生一个国籍等级,即东南亚家庭佣工处于底层,令她们得到的尊重减少。
“东南亚家佣会带着一套不同的文化规范和期望,甚至对食物的口味也不同,故韩国人对家佣的态度可能会随其服务的家庭而有所不同,尤其是抚养幼儿上。他们可能会受到更多的合约和暂时条款规限。”Kathiravelu说。“目前为止,韩国的移民制度相对严格,因此需要扭转观念,使当地家庭对外佣在其家中私人空间工作和照顾他们的孩子变得更加自在。”
事实上,韩国也并不是只有优势。Bensadon认为,新加坡和香港仍然具有吸引力,因为两地均有强大的法治,且离外佣的来源国很近,而且在文化上普遍接受家庭佣工。
势掀全韩社会大辩论…
韩国计划引入外佣不仅惹起香港和新加坡两地的关注,在该国国内也掀起一场激烈的辩论。韩国政府提出,相关的外佣输入计划将减轻在职父母的家务和育儿负担,并舒缓该国现在处于下降趋势的年轻人口的压力。去年,韩国的总和生育率只有0.78,为全球最低,而今年第一季的总生育率为0.81,也是其有史以来最低的第一季度生育率。
随着韩国迅速老龄化,当地保姆的平均年龄也在增长,导致该国出现家政服务人员短缺。去年,该国家政服务人员数量仅有11.4万人,较2016年下降了40%。相比之下,香港单是家庭外佣数目便有约34万,还未计算本地钟点工人及保姆。
韩国家政服务机构Daerijubu副总裁Lee Bong-jae认为:“来自东南亚国家的外佣将填补韩国保姆留下的空白,并将成为祖父母或其他家庭成员照顾孩子的一个良好替代方案。”
然而,输入外佣还是惹起韩国国内不少尖锐的批评。例如,韩国多名议员今年3月提出一项法案,希望将外国家庭佣工从最低工资法中豁免出来,被外界质疑是在推动外佣从事“奴隶”劳动工作,导致部份议员收回原本对议案的支持。其余的反对声音则认为,输入外佣计划将只会惠及那些经济上有能力的人。韩国劳动研究院研究员Cho Hyuck-jin指出,从过去的研究来看,采用外佣和提高一个国家的出生率之间没有明确的关联。
韩国全国基督教女青年会副会长Lee Eun-young指出,香港和新加坡的外籍家庭佣工项目最初是在20世纪70年代引入的,当时这些地方缺乏劳动和人权保护体系,两地的外佣过往经常指责受到当地雇主的劳动剥削或性骚扰。
此外,住宿也是一个令韩国头痛的问题。由于韩国家庭的设计,不像新加坡家庭般大多设有工人房或有外佣宿舍,一般不能容纳外佣居住。假如韩国日后想要扩大输入外佣计划,必须为为雇主兴建或安排外佣宿舍,资金来源和土地也将是个不少的问题。
从长远来看,韩国因应少子化及人口老化问题,也许需要接受扩大输入移民和外劳。而除了外佣薪金及住屋等问题外,该国未来还可能面对更多与外佣融入社会等切身问题,正如香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引入外佣,但至今仍是“短缺”,而且具有不少争议,这些问题都是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