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OPLE】公开亡妻婚纱照 美国情种助人自助 教人应对丧亲之痛

撰文: 许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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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的人穿上美丽婚纱、转身嫣然一笑,这是可令不少准新郎激动得红了眼眶的情境。对现年33岁的美国人波罗(John Polo)而言,这是他早知永远无法实现的一幕。他在8月31日将亡妻米歇尔(Michelle)生前试穿婚纱的照片上载Facebook,帖文录得6500次互动、转发多达666次。波罗2016年痛失妻子后,写网志公开心路历程,借此协助他人。他接受《香港01》专访,谈及情绪陷入谷底以及醒悟的一刻。他寄语香港同路人,最重要是生存下去。有存才有活,这样才能带着对逝者的爱活下去,让他或她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这张照片是波罗在米歇尔死后,在她的手机发现的。米歇尔一直说要待到婚礼才让他看她穿白纱的模样,这成为波罗最大的遗憾。这张试身相片,成为他最后的安慰。他自爆以前常溺爱地揶揄米歇尔,她爱婚纱多过他。

波罗8月31日在Facebook专页上载它。相中的她在婚纱公司试穿,笑容十分灿烂。单看照片大家或者无法看得出,病重的她时日无多。波罗百感交杂,流下开心又伤心的泪水。他喜的是妻子心愿得偿,得到梦想中的礼服,悲的是两人虽已在2013年结成夫妻,她却无法穿着它与波罗步入教堂,与他再度交换誓言。

波罗在照片附注写道,他想长寿、再婚以及三代同堂。他也想写作以及从事教育、将一些讯息传遍世界:“我想告诉人们我学到所有有关爱、有关失去、哀痛和复原的事。”当他的时候到了,去到另一个世界,便会看到穿上婚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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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波罗讨论生死、以及如何面对挚爱离世等课题之前,先让我们穿越时空,来到美国伊利诺伊州一所高中。它在2002年见证波罗与米歇尔这对恋人诞生。只是他们拍拖一年便分手,再复合已是8年后的事。百转千回还是你,惟这对“那些年”的情人浑然不知,死神已拿着计时器,为他们的缘份倒数。

波罗在两人复合翌年、即2012年7月向米歇尔求婚。本来幸福满满的准新娘,却在一年后开始感到背部痛楚难当。医生确诊她患上近端上皮样肉瘤(Epithelioid Sarcoma)。这种癌症罕见的程度,是全球每年仅一宗个案。米歇尔的时间只剩下一年。

两人当机立断,赶在她接受手术割除肾脏肿瘤前,飞快到法院结成夫妻。她在承受极大痛楚与不停呕吐之间签了婚书。两人婚后3年,她癌症复发,2016年1月22日逝世。上天不让她撑到订于两周后举行的婚礼。

波罗上载米歇尔高中时的照片。他说面对这样的可人儿,怎能不爱上她。(受访者授权转载)

  助人面对丧亲之痛 纪念爱妻  

爱妻入住宁养病房后,波罗不忿两人面临死别。他说才与她确定要相伴此生,为何美好的未来就这样没了。听他发火的姊妹反问一句:“你宁愿不曾重遇她,数年后却发现她患癌死了吗?”这句话震撼人心的说话,令他不再苦于快要失去她的事实,而变成一个态度更正面的人。

波罗在她死后一个月开始写网志,记录他这段心路历程,并将自家地盘命名《Better Not Bitter Widower》(暂译:《甘之如饴鳏居人》)。他说:“写网志、写作以及成为鳏夫群体的一分子令我得救。当我写作时,它医治我;我看到其他人留言并知道我的文字帮到他们,我更有复原的感觉。这是回报极大以及极度震撼的。”

他说:“当米歇尔快要死的时候,她担心人们会忘了她。我的文字会令大家记得她。”他将网志结集成9月18日出版的新书《Widowed: Rants, Raves and Randoms》(暂译:《鳏居之人:怒哮、狂叫及杂思》)。他认为敞开心扉讲出经历,能鼓励其他失去至爱的人安心说出自己的感受。这是纪念米歇尔的最好方法。

米歇尔缠绵病榻,到后期更已无法下床,但她一直为旁人带来温暖。波罗说,确认自己能够与认识的人之中最美丽的灵魂结合,是他在痛苦趋缓后尚能微笑的原因。图为两人5年前的合照。(受访者授权转载)

  人人反应不同 勿妄断他人哀痛  

波罗现身兼后父、作家、博客、讲者以及人生教练等数职。他最近主理一个名为Camp Widow(暂译:鳏居营)的工作坊,向丈夫或妻子去世的人提供工具及资源,助他们应对失去另一半的痛苦。这跟他2016年开始写网志一样,本于助人自助的心:“我从中学到每人个人都有不同的故事。我学到每个人去爱、承受失去所爱、哀痛与复原情况都不一样。此时最重要是有明白你的人在身旁。”

他说:“我在鳏居营的工作中意识到,我们不应判断他人的哀痛。我也意识到,所爱的人自杀,会为生者带来多大痛苦。”谈到香港近年开学前后有学生自杀,令父母深陷悲伤与自责。波罗劝勉说,最重要是生存下去:“(失去孩子)的痛永远都在,但你将可活过来,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能够再度微笑。”

波罗夫妇2015年拍摄这张甜蜜合照前,米歇尔的癌症已确诊末期。两人决定继续拉斯维加斯蜜月之旅。这是继2013年的迪士尼之旅后,两人再一齐去旅行。(受访者授权转载)

访问来到尾声之际,记者翻译《增广贤文》中“百世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一句给波罗看,并问他如有来世,想不想和米歇尔再相知相恋。他发来新书其中一页作回应,写的正是这件事:

米歇尔死前其中一件跟我说的事,是某个她能有条理地说话的周一晚上。当时距离她去世还有数周。我们在宁养病房的床上躺在一起,手牵着手。

她说:“约翰,你没有骗我。”

我问她这是甚么意思。

“你守护我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你没有骗我。”

我在她耳畔细说:“米歇尔,你说得对,我没有骗你。我永远爱你,我将一直爱你。”

然后我们勾手指尾,承诺来生一起,会有我们的50年。

50年的健康。

50年的幸福。

50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