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店结业真相︱内地客借买衫套取商业秘密 港客先发烂渣后扫货
【潮店结业】Medium Rare在Eddie带领下,由细少古着店,慢慢锐变成引进美式板牌和日系街头时装到香港的翘楚,然而渐入佳境之际,却总又被更大规模的时装财团,以独家代理方式,抢夺了自己一手扶植的品牌,实在不无唏嘘。
在商言商,或者人望高处,相对前卫偏峰的品牌,能够一跃龙门被大财团独家代理,甚至开数千尺专门店,短期内当然是好事,不过长远发展来说,品牌却会变得单纯以盈利挂帅,初出茅庐的独特性和艺术气质,也渐渐失真,变相“造死”了一个品牌。
Eddie道出多年来不断重复又重复的经历:“香港某些生意人代理了外国品牌后,只会将对方的设计、模版拿到内地制衣厂复制,巧立名目以自家品牌方式推出,造出80%相同却便宜得多的款式,变相盗用了别人的设计,无所不用其技。”
Avant-Garde走进更偏锋前卫的时装领域
纵然日本街头时装版图失却了,但透过经营日系街牌的这段时光,Eddie更进一步体会到日本时装精妙之处,而且日本服装派系本来就千变万化、博大精深,没有了阔袍大袖的街头服饰,转售瘦身又讲究Cutting的阴暗时装又如何?
“2004年开始,法国设计师Hedi Slimane主理的Dior Homme如日中天,以摇滚乐队文化提倡的黑色主导,带点Gothic意味的窄身时装蔚然成风,我偶像达明一派的明哥,绝对是将Dior Homme穿搭得最有味道的音乐人。”
Dior Homme这等顶尖高级品牌,作为独立时装店的Medium Rare当然不够财力引入,不过当时许多日牌都深受Hedi Slimane启发, 如The Viridi-anne、nude、 Pledge、MA/Julius等,正是当中表表者,Medium Rare也一一将它们带来香港,逐渐建构出前卫偏锋的形象;其后更首度引入简约日牌YAECA,丰富了低调小众时装的内涵。
虽然无论是The Viridi-anne或YAECA也好,都是对穿衣者时装品味和知识,相对有要求的进阶品牌,但那时候透过Rick Owens、GIVENCHY或GUIDI等名字,同样使普罗大众对这类以黑色主调,剪裁前卫的另类衣服提起兴趣,Eddie也乘势将Lounge Lizard、Siva、Sistere、Inasica以至Casey Casey、Alice Waese、TOOGOOD等东西方先锋单位,一并融入店中。当时消费者未必认识每个品牌,仍是果敢地尝试新产品,仿佛要让人知道自己先知先觉,著些别人不懂读出名字的品牌,就是一种身分象征。
乘着这股Avant-Garde热潮,曾经陷入樽颈的Medium Rare再度复兴,除了将骆克道店搬往格调更高的百德新街外,更将版图拓展到海外,2006年于台北开设分店rarehouse,2008年更将Medium Rare带到北京三里屯。愈做愈起劲的同时,却面对更多千奇百怪的问题。
“在香港看舖时,会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内地生客走上来,豪言自己有很多钱,要我们拿出所有衣服给他试,期间又会问很多跟衣服设计不相关,却和营运这盘生意的问题,更想趁机偷看我的货仓。最后花了数小时,把数十件衣服试完后,却只会买一、两件了事。”起初Eddie也只以为他挑剔,但真相却远不止于此。
“因此若干时间后,我发现这些大陆客人,在内地开设一间装潢、风格,以至代理品牌都跟Medium Rare 90%相似的时装店。”那一刻Eddie才恍然大悟,明白原来他们打从一开始上来就并非为了买衫,而是一种‘统战’,“有目的地借买衫、试衫为名,趁机套取我们的商业秘密。”
走向禅意 也是香港人的反思
某些内地生意人卑劣的营商手段,的确使到Medium Rare承受百般重击,加上北京三里屯店的发展不如预期,也使到Eddie的生意百上加斤。
不过对比起部份内地人的劣根性,其实好些自命文明的香港人也好不到那里,像今次Medium Rare结业,某些香港客的反应,让Eddie百般滋味在心头。
“来到最后期,先后搬到波斯富街和渣甸坊时,Medium Rare的风格基调亦已由先锋Avant-Garde,回归日系禅式设计,我会用虚灵去形容这些衣服,有如神道教或佛教的袍子,穿上去非但耐用,触感也是无拘无束的舒适,更不受潮流所限,是我活到了今日年纪很想跟大家分享的设计。”这类衣服以日本出品为主,my beautiful landlet、LEH、ROUNDABOUT、Dulcamara、MITTAN等等,都属于这派别。
不过,和Avant-Garde时装一样,这类禅衣的造工和物料皆较为优厚,因此定价也比一般服饰昂贵,本来Eddie食得咸鱼抵得渴,引入得这级别货式,已预料会较少人懂欣赏和购买,在功能服和球鞋主宰的世代更是难上加难,谁不知不少香港顾客的态度,却令到Eddie心灰意冷。
“好些香港客人,口口声声话很欣赏你的设计,偏又嫌你的衣服太贵、品牌唔够出名,说了半天,请也不走,却原来是想取得折扣,当我礼貌地拒绝,他们更反大骂‘懒巴闭’、‘唔通情达理’,甚至声言自此不光顾兼唱衰我们,可是到年尾减价大清货时,这些人又总会蜂拥而至,十分有趣。”
Medium Rare今次结业,Eddie举行了为期个多月的Closing Sale,“好些久未露面的客人纷纷前来,有些是很有心的,是为了找我倾偈,怀念一番;有些则上到来第一句就声言:‘终于等到你执,所以才特登上来扫平货,你知Medium Rare平时啲嘢好贵吧!’另一些明言趁低吸纳,将这些平货转售到中国内地,乘机大赚一笔。唉!回望这么多年,在香港做生意,实在不容易。”
话说到此,大家应该不其然反问自己?究竟是否曾经做过相同的事?为了省下那千多二千元,却令自己的气度和人格都出卖了,口口声声说自己热爱时装文化,却做尽伤害这个工业的事,然后就大肆批评香港时尚产业十分不济,日本固然比不上,现在连大陆也追过我们了,这些站在道德高地的说话任何人也晓讲,但真正愿意关心和尽一分绵力的人却少之又少,香港流行文化发展要避免走入死胡同,这种心态和价值观,定必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