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揭中港分隔单亲家庭团聚无期 逾九成受访者有抑郁病症
母亲节本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但一群单亲母亲却未能享受节日带来的快乐,她们只能透过不停延长逗留期限来照顾在港子女。有组织在疫下对这些中港分隔单亲家庭进行调查,发现他们的经济普遍达赤贫程度,逾半受访者的母亲待了十年以上仍未能和孩子团聚,更有九成受访家庭(孩子和母亲)均有轻微至严重抑郁病症。有单亲母亲透露,在绝境下曾因压力过大,想带着子女去自杀,希望政府能正视问题,加速安排香港单亲子女的内地母亲取得单程证来港定居,让她们有机会自力更生照顾孩子。
香港社区组织协会4月时访问了57名中港分隔单亲家庭儿童,以了解疫情下对儿童和母亲在生活、经济、学习及精神健康上的影响。受访者以中学生为主,逾半都在香港出生,而在内地出生的受访者大多亦已来港超过7年。
调查指出,有近六成受访者的父亲已离弃子女,且没有再联络他们。受访者主要由内地母亲独力照顾,母亲则透过不同探亲证件来港照顾他们,当中有一半是持一年多签和四成是持三个月探亲证,均要定期续期。但由于内地母亲有部分特殊情况,例如已和香港配偶离婚、正在办离婚或配偶离世等因素,有73.7%的单程证申请不获内地接受,逾半受访者的母亲等了十年以上仍未能和他们团聚。
84.2%受访家庭依赖领取免费发放食物
这些中港分隔单亲家庭在疫下生活更艰难,以往母亲能偶尔回内地进行兼职或代购作为一种收入来源,惟疫下这些收入全归零。有55.6%的受访者家庭每月主要收入来源为综援,其他则主要为亲友援助、部分家庭有赡养费以及母亲以往储蓄。家庭支出以房租及水电占大部分,日常饮食存在困难。有8成受访母亲在一天只能吃两餐,有7%只吃一餐;84.2%的受访家庭更是需要依赖领取免费发放食物,有七成母亲选择不吃,只让孩子吃饱,更有逾半受访家庭以吃过期食物维生。
逾九成受访家庭有轻微至严重抑郁病症
在受访者的经济困难情况下,调查显示,有8成母亲及4成孩子在生病时也没有看医生。他们普遍因为医疗费用昂贵,无力支付而不敢就医。加上母亲持双程证,在公立医院看医生费用更昂贵(急症门诊收费$1,230,住院费则$5,100)。在孩子学习方面 ,7成受访者因不同因素如无钱买电脑/上网数据/列印等而未能交功课或上课,使部分孩子未能跟上教学进度。这种种因素下,调查使用抑郁症量表去量度受访家庭,揭示逾九成受访家庭(孩子和母亲)均有轻微至严重抑郁病症,更比一般人多出六倍,情况极需要正视。
内地单亲妈妈压力大曾想携儿自尽
与居港丈夫结婚11年的黄小姐育有一名10岁的儿子,黄小姐本已成功在港取得申请单程证资格,惟4年前丈夫突然失踪,其亲人也不知他的去向,令黄小姐顿时失去申请单程证资格。由于不能独留年幼儿子在港,她需要每3个月续期双程证,留港照顾儿子。在现时政策下,持双程证的黄小姐并不能在港工作,在疫情下她亦无法回内地工作,逼使她只能依靠仅有储蓄及综援过活。
黄小姐感到前路茫茫,更曾萌生过带儿子自尽念头,“我个仔有特殊教育需要(过度活跃症及读写障碍),佢情绪爆煲,我都情绪爆煲。真系谂过想揽住个仔去死!”现时,黄小姐仅希望能得获单程证,在香港安居乐业,自力更生,并希望政府正视问题,不要让更多人步她们后尘,感受同样的痛苦,“依家系个政策问题,小朋友无错。政府唔帮,唔知边个可以帮”。
只能依赖吃过期面包度日
另一个分隔单亲家庭母亲付小姐在儿子3岁时,便与居港丈夫离婚。付小姐受疫情影响下,去年9月才回港,本来一家的主要收入依靠她偶尔在内地兼职的工资,以及前夫不定期的小额赡养费。惟在疫情下,付小姐回港后便失去工作的机会,只能依靠积蓄度日。尽管一家生活十分节俭,更以过期面包作主食,但依旧很快花光积蓄,她只能硬着头皮向家人借钱。对于只能让现时14岁正值发育期的孩子吃过期食物度日,她十分内疚,“如果可以,我都想佢可以食好啲,但依家无办法”。
王小姐育有一名13岁的儿子,2年前因丈夫向她提出离婚后,便把她和儿子赶离住所。无处可去之下,她和儿子一度住进庇护中心,现时居于油尖旺区的120呎唐楼,生活开支主要依赖综援及向朋友借钱。王小姐曾尝试向丈夫索取赡养费,但丈夫未有签纸离婚以及一直避开他们。在这个情况下,王小姐渴望能用自己一双手去养活儿子,“我乜都可以做,只要唔犯法。我想要单程证唔系想要咩福利,只系想靠自己能力去照顾小朋友”。
社区组织协会副主任施丽珊表示,疫下令这些分隔单亲家庭情况更为艰难。以往协会曾收到200多个的求助,但相信在社会上这些家庭的求助数字远大于这个数据 ,她估计现时有过千分隔单亲家庭在港,情况水深火热。她指出,大多分隔单亲家庭为离婚或丈夫去世,而这些个案并不能纳入每日150个中港家庭团聚单程证名额,他们普遍一等便是十年或以上,但仍未有得到处理。
施丽珊续指,在原有的150个名额中,政府本已处理得缓慢,分隔单亲家庭更需要在母亲65岁时才能获发单程证。她认为这个做法本末倒置,“本身啲妈系想落嚟照顾年幼子女,如果要65岁先有得落嚟,咁有咩用”。她认为中港两地政府均没有政策协助这些分隔单亲家庭,“问大陆𠮶阵就叫你去香港搞,喺香港问又叫你去上面搞,两地政府都协助不力”。她形容,这些分隔单亲妈妈变相沦为“人球”,被两地政府不停“互踢”,促政府应行使酌情权,批准这些有特殊困难的母亲有身份证留港照顾子女,避免他们长期在高压环境下生存,造成不可挽回的社会伦常惨剧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