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育两自闭儿 母开设专页分享照顾日常:点解要收收埋埋?
妈妈除了十月怀胎外,孩子出世后更要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若要照顾一些有特殊需要的小朋友,更是难上加难。在香港,每1,000名儿童中约有2名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情况普遍,惟大多家长发现孩子确诊后,便会怪责自己,“系咪我有问题,做得唔够好,所以佢先有自闭症?”
育有两名不同程度自闭症儿子的Alice则认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人错,“有自闭症小朋友,唔系妈妈嘅错,唔系爸爸嘅错,都唔系小朋友嘅错。既然都唔系我哋嘅错,点解要收收埋埋?”与其寻根究底找出成因,倒不如把握时间学习帮助孩子。她更在网上大方分享照顾儿子的日常,希望提供平台予同路家长互相交流,亦让大众更了解自闭症,消除不必要的误会。
摄影:余俊亮
现年35岁的Alice有着多重身份,除了是两个患有不同程度自闭症孩子的妈妈,更是Facebook专页“迷路的妈妈-爱自闭儿的路”的版主。专页主要分享她与孩子相处及训练的日常,Alice育有两名儿子,分别是7岁的瞬瞬及5岁的皓皓,瞬瞬于2岁9个月时确诊严重自闭症,更有中度智障及语言障碍等,而皓皓则在两岁半时确诊轻度自闭症。
当发现儿子与常人不同时,Alice和大部分父母一样感到十分慌乱。她形容瞬瞬18个月大时,由懂得说单字变成无语言及发展倒退,别人叫他时总是没有反应,Alice开始不停在网上查找资料,发现瞬瞬的症状与自闭症十分相似,便带他接受检查。
“我知道佢确诊𠮶吓,个脑系一片空白,因为我知佢系有啲问题,但冇谂过会咁严重”。Alice忆述,医生当时告知她,瞬瞬患有严重自闭症,一辈子都无办法自理,令她深受感打击,“当晚我通宵不停咁揾文献睇,想揾出个原因,点解佢会有自闭症”。但在过程中,她忽然记起医生一句说话,“佢同我讲,唔应该花时间去揾原因,而系应该谂点样可以帮到小朋友”。一言惊醒梦中人,Alice转而查找从医院拿回来的小册子,研究哪些机构可以帮助瞬瞬。
长子确诊自闭症 曾精神崩溃想自杀
然而,令Alice崩溃的事,发生在瞬瞬确诊后第三天。那一天,她要瞬瞬喝水,瞬瞬却不理解她的指令,把水全部倒在地上,令Alice一直压抑的情绪随即爆发,忍不住大力打了瞬瞬的手掌。事后她感到十分内疚,想大哭一场,但又怕家人担心,最后决定带瞬瞬到附近公园散步,盼能平静下来。
到达公园后,其他小朋友一看见瞬瞬,便意识到他异于常人,小朋友禁不住问Alice,“姨姨,点解佢唔讲嘢嘅?”虽然Alice当下向小朋友解释,但其实自己感到不知所措,“当时真系好想自杀,因为个人好无助,好乱,又无方向,无一个明确嘅指示话畀我知可以点做”。当Alice回到家后,忍不住大哭一场,情绪得到纾解后,她便再次收拾心情,面对瞬瞬的情况。
“喺弟弟十几个月大𠮶阵,都唔望人,亦都唔识答人嘢。佢有一次试过喺屋企大喊,但因为唔识换气,令到块面黑咗,啲手脚变紫”。事实上,Alice早就察觉幼子皓皓同样有自闭倾向,惟家人均觉得她是因为瞬瞬的经历,令自己变得神经质,而且皓皓懂得说话,故家人认为他没有问题,“佢哋(家人)当时同我讲,识讲嘢又点会系自闭症呢?”故Alice延至皓皓两岁半时,才带他进行检查,最终同样确诊自闭症。
“孩子王”重新学凑自闭儿子:我EQ进步得好快
种种事件令Alice明白,原来大家对自闭症都存有误解。她与两子相处期间,竟发现自己有不少得着,“同佢哋相处,我谂我EQ(情绪商数)进步得好快,因为知道嬲佢哋冇用,佢哋唔会明白点解你嬲,反而要慢慢讲,慢慢教先解决到问题”。Alice从小就十分喜欢小朋友,更自称为“孩子王”,过往亦曾帮堂姐长期照顾小孩,以为自己经验丰富,但一切对小朋友的技巧,却不适用于自闭症儿童身上。
“其实我冇谂过点同佢哋玩,我都要学”。Alice坦言,“我带瞬瞬落公园,佢系唔识玩,会企咗喺度”,令Alice思考如何把公园融入训练,令瞬瞬学懂玩耍。2017年开始,Alice每天都带一堆工具到公园,希望吸引瞬瞬的注意力,“我会带啲泡泡机、豆袋、拼图落去,畀一啲指令瞬瞬,等佢完成到会畀啲奖励佢”。这个做法十分奏效,更吸引到不少孩子希望加入游戏,扩阔了瞬瞬的社交圈子,让他慢慢习惯与人接触。
“有啲客气啲嘅家长,会叫我带佢走,有啲喺背后讲,带呢啲白痴出嚟会影响市容。”
Alice指,与自闭症儿童讲故事方面亦有不同做法,“如果一般小朋友你咪话要讲故仔,佢哋就会过嚟坐好,之后听你讲,但自闭症小朋友唔系咁”。由于要吸引自闭症小朋友的注意力,往往需要用到不同的工具,“一啲纸牌、放大镜之类,讲讲下又要同佢互动下。当佢哋参与度高,就容易啲集中到”。这些技巧均是Alice在照顾儿子时慢慢摸索,为了更了解自闭症,她曾修读不少相关课程,更自行制作不同类型的玩具。
携自闭儿外出曾被恶言相向
现时Alice在照顾孩子上尚算得心应手,但原来她也曾因为带孩子外出,而遭到恶言相向,“有啲客气啲嘅家长,会叫我带佢走,有啲喺背后讲,带呢啲白痴出嚟会影响市容”。她还记得有一次带儿子到精神科覆诊,却被路人指点,“咁细个生,咪生个智障出嚟”。但Alice并没有对这些说话上心,“我当时都30岁啦,唔算细”。
“小朋友无论点向我发脾气,我都唔会想发返佢脾气,当下反而更令我知道,我好爱佢哋。”
对于两个患有不同程度自闭症的孩子,Alice对他们有一套应付方式。因瞬瞬的情况比较严重,大多事都不能理解,故Alice选择让他慢慢习惯,当瞬瞬对事情感到不满时,Alice会尽力安抚他,例如播他喜欢的歌,抱着他。对幼子皓皓,她则是偏向让他发表自己的想法。自闭症人士大多活在自己的世界,不理解别人的看法,故她每晚在睡前都会与皓皓聊天,回顾当天发生什么事,也检讨双方的做法,让皓皓更明白别人的处境。
Alice经营Facebook专页有两大原因,“最初系因为懒,想揾个地方留返瞬瞬做训练嘅纪录,始终影片加备注,会好过只系文字”。有了瞬瞬和皓皓后,她更体会到原来大众对自闭症有很多不理解,促使她开设专页,希望大众透过这个平台,对自闭症了解更多,“佢哋会怕,系源于唔了解”。
“有自闭症小朋友,唔系妈妈嘅错,唔系爸爸嘅错,都唔系小朋友嘅错。既然都唔系我哋嘅错,点解要收收埋埋?”
开设专页4年多,Alice发现原来香港有不少同路人,“起初以为好少有,但原来都好普遍,但点解咁普遍,仲有咁多误解?”接触过不少家长后,她觉得自己尚算幸运,“有啲家庭好唔理解,家人唔愿意畀任何支援,又唔明白父母心理上嘅苦”。即使Alice只能在线上倾听他们的分享,也有助纾解这些家长的情绪。“起码有个人肯听佢讲,畀佢发泄下”。Alice在专页中也得到不少过来人的帮助,“佢哋会安慰我,令我知道自闭症小朋友唔会一直系咁,只要挨过咗都会过去”。偶尔也有一些专业人士对Alice自制的训练方式表示认同,令她信心大增。
盼仿傚外国提供家长互助服务
Alice希望政府能对自闭症家庭多加支援,她指现时大多支援都在孩子6岁后便停止,令不少家长感到十分焦虑。即使政府加强推广融合教育,并会按照SEN(特殊学习需要)学生数目,投放资金在学校,惟在资金上的运用欠缺监管制度,不能让人清晰知道资金是否用得其所。
Alice认为政府应提供诱因培育相关人才,更可仿效外国,在订立准则后,以受薪方式聘用一些有丰富照顾SEN儿童的家长,为其他新手家长提供一些基本家居训练或暂托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