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扭尽六壬拒绝难民 如同见死不救?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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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煽动仇恨而入主白宫的特朗普,最近在难民政策上再有新动作。为遏制穿越美墨边境的非法入境者,白宫在周一(15日)公布新规定,严格限定从他国前来寻求庇护的人,不得先取道另一个国家,再前往美国边境作呈请。特朗普此举将打击有切实需要的难民,却无视了民族国家和难民难分难解的事实,亦逃避他国有保护人类基本生存权利的道义责任。更甚是,这种蹩足郎中的视野,即使可减低偷渡到美国的人数,为连任争取政绩,未来也会引伸出另一种社会问题,实属下策。

中美洲移民潮:中美洲移民在墨西哥蒂华纳(Tijuana)尝试爬越美墨边境围栏。(法新社)

不少人都把所有外来人口归纳为他者,分不清经济移民(Economic Migrant)、寻求庇护者(Asylum Seeker)和难民(Refugee)之间的差别。所谓的经济移民,是指一个人为了提升生活水平,离开家园到他国寻求更好的发展和机遇。可是,寻求庇护者和难民则没有此等经济考量——法律上,寻求庇护者是出于政治或战争等原因而逃离母国,并希望第三国的政府和法律制度能保护他们基本生存权,而当庇护申请获得核实后,他们便会正式成为“难民”。所以,政府应明确区分经济移民和寻求庇护者;若简单地以相同政策对待他们,并一同拒诸门外,说穿了就是为求选票而见死不救。

特朗普禁移民申请难民庇护:前往美国寻求庇护的移民挤满位于墨西哥的庇护中心,图为儿童移民在一堆杂物下玩手机。(视觉中国)

国家是人权保障的执行者

自民族国家在17世纪渐成为社会的组成形式,“难民”同时就成了该次历史转向的共生产物:一个人欲脱离原本国家,就成为了难民。诚如政治学者鄂兰(Hannah Arendt)所指,个人权利保障的“执行者”是国家政府。即使1789年法国的《人权和公民权利宣言》将抽象的人权概念化成文本,让人类本身成为法律权力的泉源,但法律和法治对人权的保障,还须依靠既定的领土和政府执行。是以,即使基本生存权早已被称为“不可剥夺”的权利,执行上也要有“国家”,才能得以保障。

问题是,当一国因种种原因,无能力亦无意愿执行和保障民众的生存权利,活在窘困的人除了远走他乡,还可怎样活下去?虽然一众中美洲国家,如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并非处于战乱状态,但各国政府不但无力保障民众的安全,更有助纣为虐的先例,使民众身陷毒品战争、绑架、帮派战争和执法机关的滥权中,危险程度绝不比内战低。

滞留在墨西哥的洪都拉斯移民。(路透社)

平情而论,美国众多非法入境者中不乏经济移民,惟政府要做的是审批和区分两者,而不可用无差别的政策看待他们。在美国南部陆路边境只与墨西哥接壤的情况下,特朗普的新政有如将来自动荡地区寻求续命的人拒诸门外。

当然,特朗普此刻收紧移民政策自有其选举考量,惟此也非对症下药的良策,情况如同白宫欲以“安全第三国”的协议,将寻求庇护的人留在第一个抵达的国家一样。叙利亚难民潮突显《都柏林公约》(Dublin Convention)的缺点:当寻求庇护者只能向第一个踏足的签约国提出申请,该国须负责审批期间庇护者的生活。不过,因为审批需时,中东和北非难民问题的担子就变相全都转移到希腊、意大利,甚或匈牙利等地理上较接近的国家。结果,这种难民分配名额的规程不但无法减少难民的数目,更成为了近年极端政治领袖煽动仇恨的口实,令欧盟内部分裂,做法绝非明智。特朗普此举会否令中美洲的社会环境进一步恶化,甚至最终影响美国本身,也属难料。

欧盟近年被难民潮问题弄得焦头烂额,只可对叙利亚政府妥协。(Getty Images)

事出必有因,当一个人愿意为生命放弃一切,避走他乡,个中必有其难以忍受的社会现况,故要解决源源不绝的移民问题,长远还须在中美洲诸国建立一个正常、安全的生活环境。而美国面对的寻求庇护者众问题,亦诚如移民政策研究所主席Andrew Selee指出,就美国现行的法律框架而言,其实特朗普只须简化程序,将第一重审批权力由法庭转移至庇护官,已可将审批时间由数年缩减至数周。可悲的是,现世的政客和民众在讨论、处理好些涉及基本生存权的争议时,大多都出于功用主义的眼光,将人命的价值挂上一个价钱,政治和经济成本合理便出手相助,代价高昂则转身离去。到底,在政治世界中,生命是否真的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