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特朗普或成下届总统 以暴制暴是唯一出路?
巴西大选首轮投票中,属极右阵营、社会自由党(Social Liberal Party)的候选人博尔索纳罗(Jair Bolsonaro)取得了46%选票,但由于没有候选人得到逾半选民支持,须于本月28日举行次轮投票,由博尔索纳罗与得票第二、属工人党(Workers' Party)的哈达德(Fernando Haddad)以简单多数制对决。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口没遮拦的极右候选人,除了得到球星朗拿甸奴和李华度背书外,亦有曾为特朗普出谋献策的“前国师”班农(Steve Bannon)坐阵,可谓“阵容鼎盛”。
巴西特朗普 v.s. 劳拉接班人 国内二元对立严重
早前,两位巴西球星分别在社交媒体贴文,支持博尔索纳罗竞选总统。李华度称,“我们需要他(博尔索纳罗)来解决国家的问题,而不是教导我们价值观”;而朗拿甸奴则表示,博尔索纳罗可以带来“和平、安全,及让我们再次感到高兴的人”。到底,博尔索纳罗的政治立场和言论,有甚么可以吸引球星为他背书呢?
其实,博尔索纳罗跟特朗普一样,同是以“政治局外人”的姿态自居(但他是国会议员),而不少传媒更以特朗普和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的“混合体”,来形容他的言论和政治理念。例如,在处理犯罪率高企的问题上,博尔索纳罗曾扬言“罪犯不能被视为人类”,并指“杀死10、15或20名(罪犯),每人10或30枪,(这名警察)必须受到表扬而非惩罚”。此等言论,的确带有杜特尔特的影子。
不过,罪案并非博尔索纳罗关注的唯一事项,在移民、同性恋等议题上,他的政治修辞同样激进。他曾称那些来自海地、非洲和中东的难民为“人类的败类”(the scum of humanity),甚至认为军队应该“照顾”他们;另外,他亦曾将同性恋和恋童癖相提并论,并对另一位议会代表说,“我不会强奸你,因为你不值得”。不过,此等言词却未令他的支持者退却。
博尔索纳罗支持度领放,其中一个原因是巴西国内仍未走出工人党领导时期的阴霾。由于前总统卢拉(Lula'da Silva)因贪腐被定罪,被迫让出工人党候选人的资格,故哈达德可说是卢拉在狱中亲自挑选的代理人。不过,虽说卢拉的支持度曾高达九成,但这对哈达德仅属好坏参半。卢拉在位时,以出口商品支撑福利政策,间接引发泡沫爆破,令经济一沉不起;加上其后的贪腐案,更令他大失民望。
话说如此,博尔索纳罗也未至于稳胜不败。虽然他在首轮投票中的得票远多于哈达德,但另一统计指出两人的反对度“旗鼓相当”。 Datafolha民意调查显示,在第一轮投票之前,分别有大约41%、44%选民表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投票支持哈达德、博尔索纳罗。由此可见,不论总统宝座鹿死谁手,巴西社会已陷入像美国2016年大选后的两元对立、互不妥协,即使候任总统是民主票选出来的“民意代表”,其资格也难以令广大民众所接受。
社会百病丛生 换总统即可解决问题?
“社会撕裂,大家都输”,但撕裂往往是出自极端的失望。观乎是次选举,不少选民选择支持博尔索纳罗,只是因为对建制力量信心尽失,亟待新面貌、新作风打破各种令人生厌社会困局。虽说这种想法可以理解,却难以令人认同。简单选个“口头”大右翼出来,恐怕难以根治社会的结构问题。
巴西面对的社会问题主要有三。
第一是经济衰退。2000年到2012年间,适逢全球商品热潮,巴西一跃成为世界上经济增长率最高的经济体之一,但2014年商品泡沫爆破,巴西陷入衰退,经济停滞不前,失业率更高达12%,民怨四起。
第二是贪腐严峻。按美国盖洛普(Gallup)统计,现时仅有17%巴西人对政府抱有信心。可见,这几年涉及前总统和不少政商高层的贪腐丑闻,已摧毁公众对“社会精英”和民主制度的信心。
第三是罪案猖獗。2017年,巴西录得破纪录的63,880单凶杀案,在全球最危险城市中“名列前茅”。
社会百病丛生,民众诉诸民粹领袖又可否解决问题?观乎上述的选举背景,经济衰退理应是重中之重。须知,在商品热潮时,工人党可借庞大的卖油收益,支撑政府的福利政策,借财富再分配改善基层市民生活。即使巴西仍未跻身世界一流强国之列,民众或多或少亦可分享到经济起飞所带来的成果。可是,政府在“水浸”时没有借机改造经济结构,到油价回落时,民众才如梦初醒,不但发现庞大的福利计划难以维持,过去的社会矛盾也丝毫未变。本来就是出身建制精英的博尔索纳罗,只是在利用民众对建制的绝望,政纲卖弄民粹多于分析、拆解问题。若说商品经济是一种麻醉选民的“骗局”,博尔索纳罗的激进右翼言论,也不过是另一种“麻醉剂”。巴西选民很大可能会在下一次大选中,再一次“如梦初醒”。
平情而论, 是次巴西选举,跟世界各地的极端思潮冒起也有可比之处。观乎近年民粹主义兴起,不少政治领袖以带有歧视、妖魔化、甚或倡议暴力的言论,来描绘社会问题的根源,分区他者和我者,以争取支持。此举虽属政治不正确,也严重错判问题的本质,但情感上的确可煽动对建制信心尽失的民众,令选民产生共鸣,即使数年后无法解决问题,至少亦有发泄之用。问题是,民众对现实的无奈,及对建制不满之情,令他们错误对焦,未能直接面对社会问题的底蕴,更没有集中辩论提振经济的手段。这种选举氛围,对任何一个理性选民而言,应该都不是喜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