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该问鼎“反人权大国” 活在极权国度可有多糟?

撰文: 评论编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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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波斯湾国家沙特阿拉伯,除了丰富的石油蕴藏量,更有血迹斑斑的人权状况。去年十月异见记者卡舒吉(Jamal Khashoggi)被肢解后,世界重新聚焦在沙特的人权议题,联合国更发表详细报告,将矛盾直指该国王储。惟诸国领导人对利雅德的人权状况仍相当“友善”,加上新闻周期之快,只怕卡舒吉和其他受害者的公义或会石沉大海。

2018年10月25日,法国巴黎有示威者手持标语,就美国《华盛顿邮报》沙特裔记者卡舒吉(Jamal Khashoggi)遇害案抗议。(Getty Images)

在沙特当记者 可能比从军更危险

去年十月至今,卡舒吉的无妄之灾不但未能沉冤得雪,其公义平反的过程更受大国政治左右。其实,联合国日前(19日)就发表了长达100页的调查报告,指明沙特应为卡舒吉的“法外处决”负责,并在结尾指出有“可信证据”指向王储穆罕默德(Mohammed bin Salman)涉案,故理应接受调查。既然残杀记者是为国家行为,那为何国际社会仍能姑息养奸,不对沙特采用“极限施压”?

要国际社会对沙特的恶行作出回应,必须动用安理会的制裁权力,否则上述引述的调查报告,说穿了就跟口头谴责的威力不遑多让。可是,安理会的制度设计仍离不开大国政治的思维,美国的阻力更是问罪兴师的一大阻力。华盛顿作为联合国的奠基者,本应可借着安理会的权力,消弭国际事务上的丛林法则,以保障人权。奈何现时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仍按照自身利益所求,要不是口里说着人道主义来包装外交政策,就是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旁观事势发展。若联合国真是按其设立原意运作,相信卡舒吉的未婚妻Hatice Cengiz也不用四出奔走、游说,望国际舆论继续施压,迫令伪善国家有所作为。

卡舒吉遇害案:联合国调查报告指,有可靠证据指出沙特王储穆罕默德应该接受进一步调查。(美联社)

卡舒吉原为沙特阿拉伯新闻工作者,曾因叙利亚内战的地缘政治考量,公开表示沙特不该过分期望特朗普对该国的帮助,奈何事后却收到“温馨提示”,担心他的言论可会影响到王室与美方的对话;后来在卡塔尔断交风波中,沙特媒体陷入战狼式好斗状态,几乎所有沉默、不归边的传媒人被指控为叛徒,终令卡舒吉避走美国。换句话,当局下令将远走美国的卡舒吉禁声,不但连“国家安全”的陈腔滥调也未用上,而是在没有控罪下,在沙特驻土耳其领事馆把他非法谋杀、肢解和弃尸。

卡舒吉案并非沙特打压传媒的孤例。如同无国界记者(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指出,当局“对沙特记者密切监视⋯⋯尽管穆罕默德谈及改革,但自被任命为王储,他就一直加重镇压异见分子。自2017年初以来,被拘留的记者增加两倍,多数人都是被任意拘留,或在牢中遭受酷刑⋯⋯发表批评或分析政治问题的记者,常被当局控以恐怖主义、网络犯罪、亵渎宗教、伤害民族团结”等“莫须有”罪名。故在无国界记者的“世界新闻自由指数”中,沙特跟吉布提、苏丹、厄立特里亚等国家敬陪末席,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国界记者(Twitter @RSF_inter)

践踏人权 连未成年示威者也不放过

更重要的是,沙特践踏人权的暴行,不只是发生在新闻界。2014年9月,当时年仅13岁的Murtaja Qureiris因参与反政府抗议,被当局控以持械和加入恐怖组织之罪,判刑12年,及后更有消息传出利雅德有意对他执行死刑,惹起国际公愤,迫得一名官员须以匿名身分对外“澄清”(惟沙特亦曾处死“犯罪时”未成年的人)。

再者,沙特打压境内什叶派少数族群,同是主流传媒较少提及的议题。月前,37名什叶派国民因使用爆炸品、与“敌方组织”合作等罪名,被沙特当局处以极刑,惟法庭外泄的文件却显示,部分被处决的男子活到最后一口气前,仍坚守他们是清白无罪,只是被屈打成招。更可怕的是,其中一名男子在被处决后更被钉在十字架示众,以儆效尤。国际社会不敢疑问,难道我们仍活在罗马共和国把起义奴隶钉在阿庇亚大道的年代吗?

沙特处决37人:Mujtaba al-Sweikat被捕时只得17岁,他因参加反政府游行被捕,最后遭斩头处死。(Reprieve网站)

在女性权利方面,尽管穆罕默德掌权后承诺改革,逐步允许女性单独驾驶和入场观看体育比赛,但该国的男性监护人制度仍是对实现基本人权的一座大山。基本上,任何踏出家门的活动,沙特的女性都要父亲、兄长、丈夫或儿子首肯,就连入学、就业、旅行或结婚也无一例外。这些对女性行动的限制,不只阻碍社会追求男女平权,更是侵犯身为人类应有的基本行动自由,惟国际社会对此极权国度仍是“有心无力”。

沙特政府2018年6月起解除禁止女性驾车的禁令,目前已有数千人申请驾驶执照。不过女性驾车前,却仍需获得男性监护人的首肯。(Getty Images)

1945年以来,西方社会信誓旦旦,望以联合国之力加强国际治理,捍卫人权。纵然保障人权的基本责任在主权国家,但国际社会有能力、有条件透过外交施压、经济制裁等方式,推动其他国家尊重人权。惟半世纪以来,有多不胜数的例子证明西方的“人权论”只是顺手沾来的门面话,用以开脱在争名逐利时的不公之为。过去,西方传媒对古巴、朝鲜、伊朗、俄罗斯、尼加拉瓜等国的反人权罪行大做文章,口诛笔伐,却对沙特、埃及、以色列、阿联犹、巴林等国家暴力避重就轻,小骂当帮忙,非以同一原则来判定是非。既然人权是条不可逾越的红线,又有谁能接受一个将记者肢解后,却扮作若无其事的国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