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观点】石盘种榕树的荒谬──政府绿化只为跑数?
世界经历不断发展,现代人对生活不止要求两餐温饱与吃喝玩乐,更追求生活质素,因此可持续发展、有机、循环再用、动物友善……即在城市生活加入更多天然、非人造、人性化的元素,成为不少现代人的日常。
城市发展与自然保育是现今全球的大趋势。可是,台风天鸽令一棵榕树倒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榕树并非盘根在地,而是被栽种于花槽中,再被人以螺丝镶嵌在地。在人口密度及地积比率都极高的香港,尽管近年不少市民对于保育以及城市规划的意识愈来愈高,但城市依然不断发展──地面铺满混凝土,地底则满布宽频与电线,树根因此无处生长。原来适合在香港生长的榕树,愈来愈缺乏舒展的空间,甚至“无法扎根在地”。这种荒诞的情况背后,症结在于香港一直缺乏完善的保育树木以及绿化带政策。
“细叶榕:本土树木,易生长,长寿,良好遮阴树”。
细叶榕适合在炎热潮湿地区生长,因此常见于广东、广西、江西、福建、浙江、云南、贵州,同时亦分布于台湾、印度、缅甸、马来西亚等地。
香港也长有不少细叶榕:在八十年代,香港多个政府部门因不同原因曾进行大规模种植。例如渔农自然护理署为防止水土流失,在土地贫瘠的郊野公园广泛种植台湾相思、红胶木、白千层、木麻黄等。土木工程拓展署为保护斜坡防止水土流失,于斜坡及偏远山岭大规模种植桉树。而房屋署为绿化环境,就在多个公共屋邨广泛种植洋紫荆和细叶榕。为人熟知的林村许愿树,便是香港年长的榕树之一。
由于细叶榕树冠较大,而且生长期间枝叶繁茂,因此可起庇荫的作用,形成一个天然的遮阳伞,加上病虫害少,所以细叶榕常被种植在人行道两旁,为路人遮风挡雨。
树木可为城市带来平衡 使人回到街道
树木与植物可以为紧张的城市生活带来心境和生态上的平衡。众所周知,密集的高楼大厦会不断吸收与反射光和热,同时亦会窒碍空气流通,不但令城市的温度不断上升,亦会困住污染物,而在闷热的环境下,人更常使用冷气,浪费更多能源,同时亦令街道的walkability减低。
Jane Jacobs在其经典著作《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中指出:“如果一个城市的街道看上去很有意思,那这个城市也会显得有意思;如果一个城市的街道看上去很单调乏味,那么这个城市也会非常单调乏味。”充满多元化小店的街道固然可吸引更多人留在街道上,树木亦可带来相同效果。树冠大的树木可以带来树荫,树木亦可透过光合作用减低人口稠密地区所排放的热能与烟雾,另外植物与可储水的泥土也可透过蒸发作用挥发热力。温度降低,人在街道上作户外活动自然也会感到比较舒适。
城市发展却容不下榕树
可惜,在以发展主导的香港,因细叶榕树冠大以及枝叶繁茂,许多原来种植在街道上的榕树都难以容身。不少榕树被剪去气根,因气根不能接触地面,所以阔大的树冠没有新枝干可作依靠,榕树因此摇摇欲坠,成为人的威胁。而最后为了减低榕树为人所来的伤害,不少榕树因而被砍或过度修剪。今次榕树倒下后,更让大家警觉原来城中的树并不一定盘根大地,原来可能是石盘种大树。
市民要享受绿色,只可以到郊外;一回到城区,却只有硬绑绑的石屎建筑。而即使政府设有古树保育措施,却未有就城市的绿化比例及分布定下指标,更没有为树木保育条例及园境条例设立规划机制或修订契约。而整个《绿化总纲图》仍是以倡导与教育为主,未能为发展主导的私人企业带来合理的绿化规范。
种下新树为跑数 还是有为了让城市宜居?
哪怕政府本身去实行绿化计划时,选址却主要分布在火葬场、医院、政府办公大楼、学校等,并非大部份市民在日常生活中切身处地受惠的地方;而一般在市区内所看到的绿化措施,更偏向选择在马路中央或路边种植小花或疏落的棕树。这些树木未能如榕树般起着庇荫的作用,使人质疑到底政府砍下树木,再种下新树时,有没有考虑如何让市民能够舒适地行走?抑或是纯粹为了达至“各工务部门基于发展需要每年约移走10,000棵树,但每年也会种植超过60,000棵树代替 (即每移除1棵树会种植6棵树 )的目标?除了数量上达标,又有没有考虑种什么、在哪里种这些同样影响整体绿化效果的条件因素?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每棵树来之不易。而树木在石屎森林中更见可贵。平衡自然与发展,是世界发展的大趋势。可是,一棵榕树的倒下让我们发现石盘种大树的荒谬,也让不少香港人感到愤怒。试问政府敢不敢、愿不愿为树木的保育立下蓝图,继而实行?抑或任由香港继续以发展主导,而所有绿化措施皆为跑数交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