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城市地标》|不一样香港风景 隐于城市一隅的美丽|寻书笔录
如果要数香港盛产的石头,你首先想起什么?一闪而过的风景,首先是西营盘前西区精神病院的麻石墙立面,继而是位于西边街与第三街交界的旧赞育医院(现址为西区社区中心),走在街边抚摸粗糙石面犹如抚摸著时间年轮。这些屹立于街上的殖民地时期建筑,无不诉说著自身的故事。只待我们问一句:后来呢?建筑后来发生了什么故事?
文:叶秋弦|原题:隐于城市一隅的美丽——读《城市地标》
阅读建筑故事
后来发现,阅读建筑不只有一个角度。建筑是城市文本的其中一个关键焦点,也是一个重要的文学视角。事物之间相互牵缠,犹如一部小说在字里行间留下的蛛丝马迹,留待我们逐一细心地拆开绳结,解开内里隐秘的故事。诗人戴望舒在域多利监狱写下〈狱中题壁〉,那是1942年的事。如今游人无不到访打卡的大馆,其实是一个整全的法治中心建筑群,包含警署、裁判司署以及监狱设施等。戴望舒的身体当年被囚禁于域多利监狱一角,诗人灵魂却与时代一起共振,后来写出〈我用残损的手掌〉,被诗人痖弦评为那是戴诗人一生中最成熟最有价值的作品。
关于大馆,陈天权在《城市地标:香港早期西式建筑》以“一条龙的法治中心”解构建筑内里的历史轮转,不仅聚焦在建筑群曾经发挥的功用,还详述每一幢主体建筑的起用与落幕过程,其中一笔提及域多利监狱:“奥卑利街的监狱始于1841年,初称‘中央监狱’……2005年12月23日随著最后一批惩教署人员、入境处人员和在囚人士迁出,域多利监狱停止运作。这个曾经发生许多悲欢离合故事的地方,亦告落幕。”(页79-83)这边厢的历史落幕,换来另一边厢文物活化后的新貌,从始到终,历史再度翻开新的一页,昔日监狱成为今天热门的游览景点。
脚踏实地的城市行脚者
由英军最早登陆的港岛最早开发,位处临海,布满殖民历史建筑。当年各国洋行在海旁买地构建货仓兼办事处,或是殖民政府筑建军营作防卫之用,现存的前鲤鱼门军营、中区警署营房等建筑以宏伟之姿立于山上。陈天权在前言部分享,他撰写《城市地标》的目的在于了解香港如何走过这百年年的路。正如开篇所言:“文物建筑是城市的标志,亦是历史的活见证。”把这些见证精确记录下来,才体现出历史传承的重要性。
随著城市发展,殖民建筑在高楼之间被隐没、被遗忘甚至被拆卸,仿佛都是必然的事。近年掀起挖寻本土历史的兴趣,如浪潮般涌现各种方式诉说香港故事,不认识陈天权的人,或许也会将《城市地标》拨入这行列之中,以为是风潮下诞生的书。不过,要是你翻开本书,细心阅读,不难发现它的平实就是脚踏实地的功夫所在:没有渲染、没有美化,只有文字与照片的记录,陈天权就是这样一位多年来真真切切地记录城市历史的行脚者。
《城市地标》将殖民建筑以“香港”、“九龙”和“新界”划分,全书以香港历史发展为脉络,串连起法治、行政、军事、医疗等不同领域的建筑群,绝大部分已被评定为法定古迹或历史建筑,这样一来,读者对这些建筑未必感到陌生,至少也听过建筑物的名字。陈天权以其资深新闻工作者的敏锐触觉,捕捉文化变迁下的建筑物故事(及其后发展),这种持续追踪的态度,正正是对城市的一份热爱,以及深厚感情。
(部份图片由作者提供,题目为编辑所拟,本文不代表艺文格物立场。)
INFO
《城市地标:香港早期西式建筑》
作者:陈天权
出版日期:2023年6月
出版社:中华书局
作者简介|叶秋弦,喜爱编书和创作,希望生活是文学。著有散文集《绿皮火车》(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