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作家科莱特晚年创作《花事》 花卉美学交织战时回忆|开卷乐

撰文: 梁嘉欣
出版:更新:

上回提到法国作家科莱特(Colette)的华丽情缘,今回再详谈关于她晚年的作品《花事》。年届七十多岁的科莱特于1948年与洛桑的梅尔莫出版社合作,出版了“花束”丛书中一本题为《花事》的小集。
文:香港电台开卷乐|原题:《花事》(下)-花无百日红

香港电台文教组节目《开卷乐》由冯杰、郑政恒、黄怡、邹芷茵、唐睿主持,逢周六晚上8时30分至9时,港台第二台播出。节目重温 : https://podcast.rthk.hk/podcast/item.php?pid=541

科莱特在书中不但描绘花的特性,更将自己天马行空的联想注入其中。如〈玫瑰〉中描述玫瑰不是花季中开得最早的,但大家仍迷恋著。昔日的旧情人会凝望著、叹息著,只能贪婪地描述和谈论玫瑰的模样;〈紫藤〉中写紫藤在母亲的花园施展韧性,将长排栅栏拔起举在空中,又恣意扭曲栏杆纠缠在一起,如蛇般勒死鸟儿一样。

茶花女(来源:Octave Uzanne, Le Livre, Paris, A. Quantin, 1885.)

科莱特写《花事》时已是暮年,故不时在文章中对青春年华逝去有感而发。〈红茶花〉一文写她在房间放了六朵红茶花,努力维持数小时的美丽,红茶花被黄铜丝穿插,“在枝杆上打个结,把暗中被砍了脑袋、站著魂归离恨天的美丽花朵固定住。”暗示了女性的美被定形,以切合社会主流对美的认同,失去了自我。科莱特又联想起名著《茶花女》的主角,将红茶花插在茶花女那肺结核病人又长又美丽的头发上。《茶花女》主角是高级妓女,平时戴白茶花,戴红茶花时便是暗示休息的生理期,“为了暗示大家她得一个人睡。某种可悲可叹的品味,庸俗到了极点,却奇怪地被谅解了。”当时女性美丽的背后,忍受的残酷和孤单并非他人所能看见,一个女人芳华有限,科莱特甚至直言红茶花,“红到极致接著就是花败时分。”或许,这就是花无百日红的感慨。

黑色郁金香(资料图片)

《花事》看似写平淡佚事,行文却与时代脉搏紧扣著,甚至侧面反映了战争的残酷和人民的坚忍。书中〈郁金香〉篇章提到:“有一阵子,时尚和投机生意想要你们是黑色的,标价很高。你的丧紫色越浓越深,那帮情人们就越肯破费散财。后来是饥荒年代,人们把你们珍贵的花苞煮了吃。最近,你们被赋予了高尚的使命:在被占领的那些艰难春天,巴黎满怀光复希望、幽怨苦涩,花店里在卖郁金香花球上-每盆三个-找到了独特的抵抗方式……”郁金香本身价值不菲,黑色品种更是大家趋之若鹜。可是战争到来,郁金香一文不值,成了饥民的食物,后来战争迎来曙光,郁金香的美丽又为人带来希望。

科莱特创作《花事》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百废待兴的时期,她在文章最后写道三月到来,花球没有长出郁金香,“取而代之的是三珠带著张扬的爱国主义色彩的风信子-一簇蓝,一簇白,一簇红。”风信子的颜色正是法国旗帜,光复之后却忘了背后郁金香的存在。透过科莱特的文字,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的郁金香形象重新呈现。

风信子。(VCG图片)

除了《花事》外,不得不提同为科莱特晚年的作品《Gigi》,书中讲述16岁的Gigi生于烟花之地,被训练成妓女吸引富商,后来更与富商结婚改变命运。这部在1944年出版的作品是科莱特最著名的小说,1949年被搬上大银幕,1951年更改编成舞台剧,由科莱特亲自挑选当时仍未成名的柯德莉夏萍主演,到1958年再度改编成电影《金粉世界》,并获奥斯卡最佳影片。有兴趣的读者们不妨探索科莱特晚年的创作,了解这位法国作家传奇的一生。

(本文原刊于报章专栏《开卷乐》,此为加长版,图片及标题为编辑所拟,本文不代表艺文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