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压垮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明末大流行的鼠疫
武汉肺炎疫情持续蔓延之际,美国也遭遇第二波流感侵袭,造成上万人死亡、超过1,900万人感染。传染病的大流行,往往让人感到恐惧,这次导致肺炎疫情的新型冠状病毒的来源,至今依然众说纷纭。
其中有说法将矛头指向野味,认为是吃了野生动物后,导致其身上的病毒传染至人体。其实在明末流行的鼠疫也有类似情况,因为饥荒人们只好吃老鼠维生,进而导致鼠疫大流行。
过去,鼠疫这个存在于啮齿类与跳蚤间的人畜共通传染病,曾夺走许多条人命。鼠疫在传到西方以前,就已经在中国北方流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曾于公元6世纪、14世纪与19世纪所发生的三大鼠疫,据学者研究都与中国有关,如14世纪在欧洲流行的“黑死病”,就是透过蒙古军队和商人从丝路传入欧洲。鼠疫是透过老鼠身上的鼠疫杆菌所导致的传染病,致死率极高,在过去造成人类社会极大的危害。
每一次的大流行,都在人类历史上留下深刻的痕迹,除了众所周知的黑死病外,明朝灭亡的原因也与鼠疫有密切关系。据学者估计,明代万历和崇祯年间两次鼠疫大流行中,华北三省(河北、山西、内蒙古)人口死亡总数至少达到了1,000万人以上。
根据历史学、古气候学等学者们的研究,明末至清初(1600至1644年)时为“小冰河期”,这段时间的年平均温异常寒冷。异常的气后导致中国北方夏季干旱少雨,不仅影响人类的农业收成,也改变了当时的动物生态。
明末旱灾频发,导致农作物歉收,依靠人类庄稼为生的老鼠,由于身体吸收的营养不够,体质也跟着衰弱,进而更加容易寄生跳蚤。为了获取更有限的食物,老鼠迁徙范围愈加扩大,从而加强了病原体的传播。夏季异常的炎热让老鼠栖身的洞穴的相对温度升高,亦增加跳蚤身上的鼠疫杆菌繁殖。所以当旱灾过后,伴随出现的就是鼠疫大流行。
闹饥荒时,人类为了活下去,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吃。由于人们深知老鼠多有储粮的习性,灾荒之年常有民众会去挖老鼠窝,将鼠洞中的储粮与草籽搬回家中作为粮食,不过更多的是吃老鼠肉充饥的民众,在这个过程中就把老鼠身上的会致病的跳蚤、细菌与鼠疫杆菌通通吃下肚。
鼠疫除了潜伏期时间短外,患者还具有极高的传染力。鼠疫感染有3种:腺鼠疫、肺鼠疫与败血性鼠疫,其中腺鼠疫患者除了会头痛、发冷、发烧与疲倦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急性淋巴结炎”,通常是腹股沟与腋下的淋巴结会迅速肿大、疼痛,有高达9成的鼠疫患者属于腺鼠疫,在鼠疫当中是最为常见普遍。
由于明代尚未有现代细菌与血清等判定鼠疫的方式,因此只能从过往的文献记载得知患者的临床症状,如上述的“急性淋巴结炎”来判断文献中所写的“时疫”是否为鼠疫。如明代山西地方志《潞安府志.卷十五.纪事》载:“崇祯十七年(1644年)秋大疫。病者先于腋下股间生核,或吐淡血即死,不受药饵。虽亲友不敢问吊,有阖门死绝无人收葬者”,可见当时山西长治的“腋下股间生核”,即是鼠疫所导致的急性淋巴结炎症状。
腺鼠疫因为外观明显,明代也用不少别称来代指鼠疫,如万历十年(1582)在山西沁州(今山西省长治市沁县)扩散的鼠疫:“天疫流行,俗名大头风,有一家全没者”,用“大头风”代称鼠疫,这是因为腺鼠疫患者的颈部或耳后的淋巴结肿大的别称。
另外,崇祯十六年(1643)的记载,又用了其他名称来代指鼠疫,如在顺天府通州(今北京市通州区)称:“崇祯十六年癸未七月大疫,名曰疙疸病,比屋传染,有阖家丧亡竟无收敛者”,“疙疸”(现在一般写作“疙瘩”)也是对腺鼠疫患者的淋巴结肿大的称呼。
饥荒时期吃老鼠,是为了存活下去不得已的办法,但现代社会繁荣,衣食无虞,早已无吃野味的必要。与其说吃野味能强身健体,不如说是出自于炫耀的猎奇心理,让他人知道自己吃过各种稀罕的动物,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可惜人们总是健忘的,没有在过去的SARS病毒中学到教训,因此在这次肺炎疫情后,除卫生监管部门应彻底杜绝野味的贩卖,人们也该从中吸取教训,改变饮食习惯,避免下一次的新型病毒大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