㓥房围城|18呎的世界 更生青年:与监狱相比 只是多了自由
走进一个300多呎的唐楼单位,无人会想像到竟有19人栖身于此。部份人的住所被藏进箱子内,由三个箱子堆砌成一列,细佬(化名)的家就在中层,一个用木板圈起的18呎空间。
曾经误入歧途,细佬走出牢房后立志重新做人,但惊觉外面的世界要觅一处容身之处,毫不容易,只能安身于一个箱内的床位之中,起居饮食尽在此处。他说,床位的生活环境、活动空间,与监狱相似,但这里有牢狱内从未见过的木虱,也有监仓内欠缺的自由,这就是他重获自由后,生活在18呎空间内最大的感受。
(系列之二)
每天入夜后,细佬就会带著义工送赠的饭券,到附近的餐厅取饭。每天细佬只会吃一顿正餐,早上有时会吃面包,偶尔饿了就用杯面解决,“一阵愈食愈多,撑大咗个胃就死得。”领著饭盒的他爬上三层楼梯,打开单位大门,再找到属于自己的床位。
吃、玩、睡全在床上
一个约300呎单位,两边排列著整齐的“箱子”。细佬的床位藏在其中一个“箱”内,三个床位堆成一列,他就住在中间那一层。关上了床边的门,这个18呎的床位就是细佬的容身之处,他慢慢屈坐在床上,面对著四周冷冰冰的木板,开始吃著那领回来的饭盒,“我返到去就闩门,可以坐…食饭、打机、瞓觉、换衫都喺度。”
有家归不得 从床位中觅新生
离家自立,本非细佬的原意,只因与家人关系欠佳,亦试过与弟弟争执而报警收场,不想妈妈难做,才选择独自租住㓥房。细佬说,以前每天下班后身心疲累,但却无法入睡,走上歧途依靠毒品安眠,自始踏上不归路,最终因犯事入狱五年。
五年后,细佬立志改过自新。可惜,外界经过五年时间已截然不同,㓥房租金已水涨船高,手上只有在监狱赚回来的劳动钱,付不起按金,只可选择床位,“以前一个㓥房月租1,650元,宜家一个床位都要2,000元。”
如果畀我返屋企的话,我一定返,瞓门口都好啊,唔一定要训入屋,瞓门口都可以
“撇开自由之外,监狱好啲”
18呎空间,伸高便碰璧,连站著都不能,细佬指在监狱内也差不多,“都系3呎乘6呎,系碌架床。”细佬形容,这儿拥有监仓没有的自由,亦有牢狱从未见过的木虱,在被单中爬行,当感觉到又痒又痛,就知道自己又被木虱咬,“人地话监房污糟,污糟系污糟,但我都未见过有木虱。”
不过社工说,这里已是最好的床位,因为单位内有三个厕所,另设厨房,亦有热水,虽然要共用设施,但卫生已算好,单位内亦设WiFi,比较之下已有优势。
监狱个环境,除咗失自由之外,样样嘢都可以比得上住出面嘅床位。
疫情下惨遭裁员 业主赶走
五年时光,让细佬更懂自由可贵,只要有时间就会做义工。怎料求职路上屡屡碰壁,任职侍应不久又碰上疫情,餐厅蚀钱裁员,床位业主近日亦要他搬走。
细佬由油麻地走到旺角,从旺角走到太子,再走到深水埗和长沙湾,终于找到一家月租2000多元的板间房。新家面积连一百呎都不够,但这次他毌须再在床边的梯间爬高爬低,终于可以挺直腰板、脚踏实地过活, “我想企返落地好耐!”
再难过,总要过,细佬搬屋后,继续他的义工工作,擡著沉甸甸的物资,在一幢又一幢旧楼穿梭,向其他㓥房户派发防疫物资。爬过了数层楼梯,他喘著气笑著说:“我以前都唔知咩叫做义工。”他想要的改变,是身体力行。
他当然也有“上楼梦”,轮候公屋12年,最近曾向政府部门查询,结果答复却是要等多17.5年,“系等我死?定系等紧我自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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