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制造.三】皮具再生:年轻设计师×老师傅 创本地生产线

撰文: 麦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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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是一名年轻皮具用品设计师,数年前其品牌正打算大展拳脚,由全DIY制作转型为大量批发生产,却遇上苦寻不到理想工厂的困局。“内地的厂要经常上去监工,单是交通已浪费很多时间。”他渴望拥有一条香港制造的生产线。“香港运送很多材料都免关税、有一群有经验手工的老师傅、有消费者、有设计师,为甚么不将整条生产线搬回香港呢?”

Ben是一名80后皮具用品设计师。(麦佩雯摄)

内地生产质量不过关 曾每周监工3次

Ben的皮具品牌办公室兼小型工厂,设在荃湾工厂区内。单位前身是“啤胶厂”,Ben接手时为节省开支,亲自动手装修,将原本挂在“啤胶厂”墙上的“品质第一”和“生产+安全”胶制牌匾留起来,作为新窝装饰。“喜欢这两个牌匾够贴题。我也希望所生产的皮具能做到品质第一。”

Ben数年前创立过另一个全手工制作皮具品牌,由“买料”、设计、制作、物流、宣传,全都是由他一人一手一脚包办,每天仅睡数小时。后来他欲扩充生意,转型为批量生产,只能放弃全手工制作,2年前改设另一个品牌“Dry & Co”。Ben的角色因此变成只负责“买料”、设计和制作样板,批量生产就委托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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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想找以香港为基地、由港人主理的工厂,但遍寻不获,只好把设计图交内地厂造,但制成品手工质量却不过关。“好像皮革银包的边位,正常应该已磨滑,对方却没有做到,我往往需要在收到货品后再稍为加工修饰。”Ben说,很多时内地厂商会用了他们觉得最有‘效率’、但牺牲了质量的制作方法,令他不能完全放手整个制作。“因为有不少皮具设计师是不懂而且不管制作,我却懂得制作过程也想管,有不少要求,内地厂家就可能觉得我特别麻烦,哈哈”。如是者,高峰期Ben需要每周上内地监工3次,单是来回车程已需4小时,费时失事。

好不容易,他在前年年尾找到了新师传及飞姐原本工作中的社企,是一间设在香港的小型工厂,“那时很开心,想把我的订单都交给他们做”。Ben也因此与两位老师傅有过交接,觉得他们经验老到、手工精细,工作上能沟通。岂料去年初该社企结业,Ben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大订单还是只能交内地工厂。

Ben将小型工厂单位前身“啤胶厂”的胶制牌匾留起来,作为新窝装饰。(麦佩雯摄)
下方为内地工厂刚“交货”时的成品;上方为Ben再“磨边”加工修饰后售予顾客的商品。(麦佩雯摄)

社企工厂结识老师傅 冀将整条生产线搬回香港

Ben说和内地厂商沟通,有时有困难。“譬如有些细节位,我想他们做A、但他们做了B。期间我曾觉得:‘我设计图如此画,你们一定会做A吧?不可能会做了B吧?’但我往往可能要收到货品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真的做了B。”而如果和两位师傅直接在港沟通,他们可以面对面地对住设计图,师傅有甚么不明白可以马上问设计师,双方彼此研究和修正。其实如果Ben长时间在内地工厂附近生活的话,也能做到随时监工,他为甚么不这样做?“因为我是香港人呀,为甚么要回内地长居?”

当他知道新师传及飞姐“失业”后,很快就决定要聘请两位师传成为他品牌产品的制作工人。“最好的地方是,老师傅可以凭提供点子去解决一些技术上的制作困难。因为有时设计师可能可以想像产品的外观、大致上的功能,但在结构上的技巧还是不够老师傅们有经验。”“和他们说同一个语言,一定沟通得好些,还有节省亲自上内地监工的时间。”从此其品牌多了一个设在港的“办房”,同时处理订做产品或小订单。

因小型工厂设在香港,若发现制作过程中有任何问题,Ben可以马上和两位老师傅沟通后立刻份正。(麦佩雯摄)
Ben渴望拥有一条香港制造的生产线。(麦佩雯摄)

“香港制造”的优势:低关税、悭运费

迟些营运情况允许,Ben其实最想把整个批量生产工序搬回香港做。首先,香港运送很多材料都免关税。“我品牌的原材料皮革通常都自欧洲订运到港,以1000公斤的皮计算,由意大利空运到港的运费只需约$19500;而我再将同一批原材料皮革由香港运至内地工厂,却需约$25000。也不会考虑将原材料直接由欧洲订运到内地工厂,因为内地的关税很重、抽取货品价值的30%;相反香港是0。”

另外Ben认为,香港也有一群如新师傅和飞姐般、有经验的老师傅,只是受限于香港制造业的不景气而被逼转行,他们其实静待时机,发挥年轻时积累的一技之长。“香港有工人、有消费者、有设计师,就是没有工厂。为甚么不将整条生产线搬回香港、让我们自给自足呢?”

虽然聘请两位师传后,营运成本增加了近3万元;而如果扩建在港生产线,聘请香港工人的开支相信亦会比现时将设计图交内地厂制上升不少,但Ben认为值得。“外国不少知名品牌也是在当地生产,卖点是质量。一分钱一分货,自有赏识的雇客,品牌也能做到收支平衡继续营运。”他相信,“香港制造Made in Hong Kong”,可以成为质量上的卖点。

年纪和手工成正比

Ben和老师傅们始终是两代人,两者合作工作,飞姐也坦言要学习新事物。“好像削边,是我以前没有做过的,来到这里Ben要求我们做,我们才学。”幸而Ben所绘制的设计图,和新师传飞姐当年看的差异不大,两代人的磨合期比想像中要短。

飞姐曾去职业再培训学校上课、一度做收银员,其实也是为了若真被逼转行时的预备功夫。“如果做服务性行业,雇主一听到我们的年纪已不会考虑你,只会叫你回去等消息。”遇上Ben能赏识与其年纪挂勾的手工技艺,她说很感激。“我已年逾六旬,难得有雇主不嫌我老,我也能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皮具制造业,已很满足。”

新师傅和飞姐对于有人会因自己年龄而聘请感“受宠若惊”,Ben表示他才是惊讶的一方:“我完全不会觉得年纪会令他们的工作能力变差。倒不如说,年龄和他们累积手工技艺成正比。”

老师傅和年轻设计师各取所需、各献所长,成为“香港制造”再生的力量。(麦佩雯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