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日记.三】医生开给我的紫色药丸 我食到并发症入院
2017年,Gary转了最少5个精神科主诊医生。这一切缘于年初搬宿舍后,他躁郁症复发,久违3年后再次被送入葵涌医院。不知和新服的抗躁郁药有没有关系,随之而来的是免疫系统失调如皮肤敏感及眼睛刺痛,痛症加上和“室友”“困兽斗”都让他烦躁不堪。入院期间他看一切都似是高高在上:他久病成医因此一度质疑医生处方的药物有问题、他精通金融因此与在病房结识的新朋友研究“炒股”。然而8月出院后,他看一切都变得平和许多。他不再记恨谁曾出错、不再数算赚到多少钱;每天骑骑自行车、吃吃串烧,偶尔去当电影“临记”、去精神病康复者自助组织开会就是一天。短短数月间来回地狱又折返人间数趟后,日子还是照样的过。撰文:麦佩雯摄影:吴炜豪
(以下是Gary过去一年间的经历,记者整理采访资料后以第一身的日记形式书写。)
1月1日一年伊始,我搬家了。由住了十年的黄大仙彩云邨搬到大埔广福邨。正确点来说,我是搬了宿舍。搬家只因旧宿舍规举列明,我可住的最长时间已届满,必须搬走。我在1998年确诊患上狂躁抑郁症,曾在葵涌医院住了近7年,至2005年出院后,便一直住在复康机构营运的中途宿舍。中途宿舍有职员督促我们准时吃药、又定期组织活动给我们参加,挺好的。搬就搬吧,新宿舍更好,房间更大、又没有门禁。
4月新宿舍的规举是,入住者必须工作。因此,我很勤奋地工作。除了当电影“临记”外,我还会到港岛一间高级餐厅当侍应,时薪不错。这当然了,要说英文,不是人人也做得来。另外,今年我还是自助组织“精神康复者联盟”的主席,常常都要开会,为同路人争取櫂益,甚么文件也要经我签名才能通过,可忙了!对了,搬家后还有一个改变是,我的覆诊地点由斧山道东九龙精神科中心转成了大埔医院,相对应也转了主诊医生。其实我不是很想转医生,之前那个医生我看了十年也没大问题;但医管局说我因为住的区分不同了、也必须往不同地区的医院覆诊。没办法,我没有话事权,只好这样被安排吧。
5月初我太兴奋了!返了几年的教会终于肯首,答应让我随队到广西马山短期宣教!我和一群弟兄姊妹到国内山区做义工两星期,派米,感觉很好,我也是一个有贡献能帮助别人的人了。5月中短宣之旅令人兴奋,临回港前一晚,我忘了吃药。翌日即回港的第一天,刚巧我有朋友结婚,晚上去饮宴,持续兴奋的状况让我又忘了吃药。
好像因为连续两晚没有吃药,我的火爆脾气又冒上来了。这晚坐的士回家时,我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不够,便著的士司机把我载到宿舍门口,等我回宿舍拿钱后再出来付车资。但他不相信我,我实在太生气了,都忘了自己做了甚么,总之就是吵架了吧,的士司机报警了。警察来到,把我送进医院去,我又回到了葵涌医院,上次回来已是3年前。
5月尾重回故地,我在葵涌医院的主诊医生又换人了,这是我今年内第3个精神科医生了。他说我的躁郁症复发,坚持要我加吃一颗紫色的药丸。我久病成医,大概知道自己一直在服药物的作用及副作用。这种药本来是能抑止狂躁或暴力的情况,但副作用会使肝酵素飙高。我本来就是乙型肝炎带菌者,我父亲也是因肝癌而死,我知道加这种药份量的话,我的肝一定受不了。我很生气及抗拒,有无搞错!
6月我真的很不想食那颗紫色的药丸!有时趁医护人员不为意,我会偷偷扔掉它。但人在住院,更多时候我只能在他们监督下乖乖服药。都说我的肝受不了!果然,不久后我免疫系统开始失调,出现各种病征,如皮肤干燥裂开流血,更严重的是眼睛剌痛,不能睁眼,更遑论看强光及玩手机。我很生气,为什么医生不听我的,硬要开那颗紫色的药丸给我吃?
7月1日我好像被验出肝真的出了甚么事,被转送往玛嘉烈医院内科病房。我的床位刚好在窗边,能看到烟花,来探我的朋友笑说:哇,个床位你book架?睇到烟花嘅?哈哈,算是苦中作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