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口的二人.影评】浓缩了社会现状的绝望爱情
《火口的二人》是2019年日本口碑最好的电影,夺得两本权威日本电影杂志《电影旬报》和《映画艺术》评选的年度“十佳”首位。最近也终于发行了影碟,推出了网上版本,华语地区的影迷得以一睹真容,看看这一部尺度极大的电影到底为何获得如此一面倒的好评。
撰文︰寇斯珮
本片导演荒井晴彦是资深编剧,也是知名传媒人。他本身即是杂志《映画艺术》的总编辑和发行人,从1977年开始以编剧身份在电影界出道,剧本享有盛名。反而是导演作品并不多,《火口的二人》也只是他亲自导演的第三部作品。他的电影深具文艺气息,擅长细致的心理刻划,尤其喜欢拍身处夹缝中的普通人,因此,每一部作品都在评论界掀起热潮,哪怕是自己任职的《映画艺术》,也敢不避嫌地嘉奖他,足见业内对其评价毫无争议。
《火口的二人》改编自白石一文2012年出版的同名小说,聚焦一对情侣的分分合合。贤治(柄本佑)与直子(泷内公美)原本已经分手,因直子结婚在即而又于故乡重遇。安心待嫁的直子收拾房间时不断找到与贤治有关的物品,两个人爱火重燃,打算在结婚之前最后放纵的相处一次。两位演员极为出色,柄本佑2018年出演《函馆夜空更深蓝》时已经被誉为年度最佳演出,这次他的表演不亚于前作,泷内公美则很自信和自如地出演了情感演绎与身体裸露同样吃重的女主角,拿下了多个影后奖。
故事中的故乡设置在秋田县小镇,自然物产丰硕但经济发展平平。荒井晴彦没有草率地让两个人开篇就陷入情感禁区,而是耐心地花了相当的篇幅给观众见到二人因为经济崩溃后事业不得志的生活状态,而人口寥寥的小镇,也为两个人的肆无忌惮铺排好伏笔。待前情隐约交代过之后,导演大胆地让两个人以绝望、荒唐又频密的性爱冲击观众的感官。有别于大多数旧情复燃的电影情节,《火口的二人》的主角回忆过去是翻开相恋时拍摄的情欲照片。这几乎在电影还未出片名时就定下基调。荒井晴彦却也并不想让这些性爱情节走向变态和可怕的境地。他用一种抽离的角度拍摄这些亲密过程,很符合故事中两个人的身份—对生活没有期待却又不愿意毁于是其中的普通人。
虽然只是爱情故事,荒井晴彦很精准地归纳出原作的意图。贤治与直子的故事是戏剧化的,但也是一种社会现状中很容易出现的关系。电影讲述二人的重逢,通过交谈不断交代他们过去相识与相恋再到分开的过程。贤治后来结婚,却因为外遇离婚,未能争取到抚养权,又在经济下行时失去了工作;直子一直没有一份全职工作,结婚成了她人生的一个必然选择,可是情感上,她也清楚知道自己并不爱未来的丈夫。
这样的叙事成功勾连出两层戏剧结构,一是两位角色的细节,一是编织出恋情背后整个社会的起伏。剧本确实是荒井晴彦的长处,造就出的故事既是个别的,也是普遍的,兼具冲击力和可信度。两个人的情感和性爱描写,既不是单纯发泄式的动物本能,也不是纯粹的爱情,这个剧本的复杂性和概括性让人拜服。
两人在热恋时,曾经虚无地假想在没有寄托时,不如在火山口做爱。这细节是片名《火口的二人》的由来,荒井晴彦把结尾拍出了科幻色彩。当他们真的知道有火山要爆发,甚至可能对民众生活造成很大影响时,直子决定推迟自己的婚事,仿佛真正的末日快要来临。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欲望似乎又不如他们过去那样放纵了。
《火口的二人》用极度精简的场景和人物完成了对日本当下社会的一种抽象描写,难怪征服了全国的影评人。不过,电影同时显现出荒井晴彦的导演技巧远远不如编剧能力的事实。情节、台词和场景拍摄都很精准,荒井晴彦却没法把握好现实与回忆的穿插,失去了冷静,而且用大量不恰当的音乐去烘托画面。这早在电影开头翻看相册时种下了祸根,过度抒情的音乐削弱了写实的力度,甚至让其中的情感片段显得矫情。
如果真要总结,这是一部文本结构丰富,构思巧妙,却又在影像叙事上功亏一篑的电影。虽说也是去年日本数一数二的佳作,却未必真是最佳。或许期待太高的影迷看完之后会有些失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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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刊登于第212期《香港01》周报(2020年5月4日)《《火口的二人》浓缩了社会现状的绝望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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