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选】旧势力与黑金政治 都市化下“人情”仍能左右选举?

撰文: 蔡苡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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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台湾大选,黄国昌批评韩国瑜的岳父盗采砂石案被韩国瑜竞选办公室控诉,黄国昌对此回击:“典型的地方派系伤害民主”,此外,台湾前行政院长赖清德在扫街拜票时也表示要“打破地方派系,共同守护台湾。”打破地方派系也是每次竞选时都会听到的口号之一。
地方派系在这样的语境下,彷若成为需要被清除的“旧”势力、“恶”势力,这样的标签由何而来? 而台湾民主化进程超过30年,对于政治参与方式也走向多元。随著网络的普及,讯息流通快速,了解候选人政见的门槛更是逐步降低,在这样的情况下,依赖地方人际网络的地方派系为何仍有其影响力?

电影《黑金》内容描述台湾黑道老大想参选立委躲在民意代表的保护伞下,内容涉及台湾的黑金政治。(维基百科)

地方派系与“黑金政治”

1980年代,台湾股市房市狂飙,随著台湾钱淹脚目,选举经费跟著水涨船高,非常多的候选人要透过大量财团体系才能够在地方选举里有竞争力,使金钱政治逐渐地深入到地方派系,黑道势力也逐渐渗透,从监督买票的擡轿者到自己出来竞选公职,透过民选公职人员的身分漂白之前从事的“活动”。

因此,台湾的“地方派系”发展到1980年代逐渐跟“黑金划上等号”,从动员地方的桩脚买票来赢得选举,到有黑道的介入,许多地方派系开始跟黑金扯上关系。当时在台湾也流行这样一句话,“无派系、无是非”或是说“派系的利益更高于政党的利益”,就会发现派系在大家眼中是相对负面的评价。

桩脚:指在选举中基层为候选人拉票的人,通常为熟悉该地方政治的人,桩脚会透过各种非法、合法(贿赂、人情压力)等手段,动员该地方或家族,使其支持的政客当选。

对台湾地方派系有深入研究的台湾大学政治系教授王业立也表示,派系这个概念出现在古今社会上不只有地方,例如一国的政党也是从国会里的派系逐渐所发展出来的,一个政党里也会有各种派系,例如民进党的新潮流、苏系等全国范围的派系,只是因为地方派系跟黑金的结合使其挂上比较负面的形象,但这样认识地方派系其实是狭隘的。

李登辉任内黑金政治的情况严重,他也被批评是“黑金之父”。(中央社)

此外,黑金政治在台湾主要是在1980、1990年代流行,在台湾几次的扫黑之后,跟黑道挂勾的情况其实有些改变。。王业立指出,其实近年来地方派系也努力提名一些高学历、形象清新的政二代来竞选公职等,以期改变形象。

今日的地方派系“成事不足、办事有余”

从国民党播迁来台、台湾地方自治选举开始,透过地方人际网络组织动员而形成的各地方派系影响力随著高度都市化、青年世代的出现影响力在减弱或解构,但地方派系在现在究竟能多大程度的左右选举? 王业立给出一个“成事不足、办事有余”的有趣评价:“它不能完全决定市长立委谁当选,但它仍然是在市长立委竞选过程中扮演相当的角色。”

台湾立委陈明文曾是嘉义派系的重要人物,后加入民进党。(资料图片)

王业立指出,地方派系终究是一个在地方上透过人际关系网络所结合的团体,所以它们有一定的选票动员能力,“其实这就是华人社会跟西方社会最大的差距,也是台湾会有派系的原因,就是太强调人际关系网络,人情、关系是我们人跟人之间互动很重要的考量。”这样的关系不只存在人情味浓厚的乡村,即使在都会化的地方,也会有社区发展协会、社区的关怀据点,成为政治人物发展他们的关系、建立选票来源非常重要的管道。

也因此,王业立认为,只要一日在华人社会中还是强调人际关系、人际关系网络的动员方式,这种依赖人际关系网络而生的利益共同体在讲究人情关系的华人社会是不会消失的。时至今日,地方派系仍旧是所有的候选人仍然是不敢轻忽的很重要的因素。

选制改变与“山头”崛起

而地方派系的影响力也跟选制的改变有关系。王业立指出,台湾的立法委员选举在2008年改制前为复数选区制(一个选区有两名以上复数的席次)一个地方派系就有可能截取若干名立委的当选名额。若以升格为直辖市前的台中县为例,一个选区要选十名,那可能地方派系红派靠一己之力就可以当选两到三名,但改成单一选区的话,当靠一个派系不太可能决定当选的比重,但仍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不过,王业立提到,现在所谓全县型的派系现在逐渐在消沉,而取而代之的可能是一些“山头”势力,例如,在台湾单一选区两票制的情况下,一名区域立委当选过两三届以上,将会成为地方上一股难以比拟的大势力。